安盛园,骆家府邸。
田税案落下帷幕,已经半月有余,但是一众长安官员以及显族门阀,坐在堂中,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愁云惨淡。
有人看向上座的上护军骆安源,拱手问道:“骆将军,朝廷严查了田税,吾等名下的田产,大多都被抄没入了官府,眼下可有什么办法,能够从中转圜?”
骆安源瞪了那说话之人一眼,沉声道:“土地二权分立,这是陛下早就定下的规矩。从前你们只是兼并一些闲田,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是,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与佃户签了死契,还被人抓住了把柄,告到了朝堂上……这次抛了田产,能够全身而退,你们就应当庆幸。要知道,有不少人因为田税一案,可是连命都没了。”
骆安源身旁的骆英才,苦着脸说道:“兄长,这次不说其他人,单单是骆家,就有万亩良田被抄没,损失甚巨,可谓是伤筋动骨。更麻烦的是,那群民间选出来的平头百姓,居然借着这桩案子,爬进了朝堂,这对于吾等而言,无异于莫大的羞辱。”
听见骆英才说起,民选代表得以入朝议政,骆安源也是一阵烦躁。
后者摇头说道:“等元公来了再说吧。”
众人闻言,只能作罢。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数十骑停在了前堂的门外。
元载带着几名锦衣卫入了堂中,也不理其他人的招呼,径直坐到了骆安源身旁的位置上,开口问道:“抱怨的话,某不想听。只是问你们一句,可是打算就这般让那群百姓,骑在我们头上耍威风?”
听见这话,堂中的人们义愤填膺,纷纷叫嚷起来,要求把那群民选代表赶出长安。
元载看向骆安源,后者犹豫了片刻,说道:“如今的朝堂一团乱麻,骆某当然还是希望清净一些为好,只是不知宫中……”
元载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对骆安源说道:“数天前,德妃(画月)生下一位皇子。”
骆安源一愣。
元载:“德妃膝下从前只有公主,如今突然诞下皇子,宫中最近别提有多热闹了。”
骆安源迟疑道:“皇后娘娘那里……”
元载:“皇后娘娘不仅知晓,而且还派人送去了贺礼。”
骆安源本以为皇后会恼怒,却没料到后者处之泰然。
元载:“皇后娘娘不比常人,不仅有魄力,更有定力,这种时候自然不会乱了阵脚。”
骆安源:“元公的意思是……?”
元载:“陛下专情,后宫中有品阶的妃嫔,两只手就能数过来。但皇后之下,四妃之位,唯有德妃一人。”
骆安源:“德妃虽然受宠,但是她的皇子,不大可能对太子构成威胁。”
元载:“哦?为何?”
骆安源:“一来德妃是大食人,异族之子怎可成为储君;二来德妃出身奴隶,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三来德妃在朝中没有援助,可谓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