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叹道:“按你这么说,科举成了祸害国家的源头。官场黑暗,平民百姓再无出头之日?”
陆恩生:“科举选拔人才并没有错,错的是官员利用科举拉拢他人,结成利益关系,图谋私利。这就好比举行比赛,官员不仅负责制定比赛规则,同时也下场去亲自参赛。如此一来,又如何能够保证公平公正呢?”
沙石清在一旁提醒道:“陆侍郎,适才说到税贡方案。”
陆恩生拍了拍额头:“对,扯远了……如今朝廷的税贡,主要由田税和商税组成。田税与朝中官员、地方显族息息相关,他们自然希望越低越好。一旦田税少收了,官员和显族们为了完成税贡任务,就势必要从商税上补充回来。换言之,利用增加商税的办法,来填补税贡缺口,借此讨得陛下的欢心。”
听到这里,周尚终于明白,沙石清口中的大麻烦,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陆恩生:“今年年初,尚书省制定了朝廷的用钱规程,如今快到年尾了,户部又出了新税贡新方案,对各地商行强征补差,让他们来弥补亏空。这事儿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沙议长带着代表们,去抗议了许多次,就差直接抄家伙对阵了。”
周尚想了想,问道:“户部的税贡方案,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陆恩生:“当下的户部尚书于仲元,年事已高,才能平庸,凡事都让下属代劳。新的税贡方案,都是由户部司侍郎骆英才撰写的。”
周尚:“骆英才?这名字倒是耳熟。”
陆恩生:“骆英才乃是京畿骆家的二郎,他的大哥就是上护军骆安源,而骆安源的女儿,就是当今的太子妃。”
周尚听完一愣,这中间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关联。
陆恩生:“当年安禄山叛军攻入长安,是骆安源领着兵卒,救出陛下的家人,又护送到北方的凉城。所以,凭借此功,再加上与太子的关系,骆家在长安可谓是呼风唤雨。你身为长安少尹,凡事也要多小心一些。”
周尚点头称是。
沙石清:“先别说那骆家了,赶紧商量如何应对户部的税贡方案吧。如果陛下真的同意了方案,所有商行都会损失惨重!”
陆恩生沉吟片刻,说道:“陛下既然允许民间听议,又允许你们朝会后上疏,那么不如再争取一下?”
沙石清:“争取?争取什么?”
陆恩生:“向陛下争取,让民间代表入朝参议。”
沙石清听见这话,吓了一跳:“让我们这些人,入朝堂议政?陛下能同意吗?!”
陆恩生:“沙老,你且这么想,大唐这么多商行,每年上缴的税贡,占了整个国家全部数额的一半还多,入朝参议不过分吧?”
沙石清先是下意识的点头,接着又摇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陆恩生:“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向陛下说明,民选代表参加议政,有利于大唐的发展。”
沙石清:“怎么说明?谁去说明?”
陆恩生将视线投向周尚:“这就要靠这位新上任的京兆府少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