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逍将额头点在地上,颤声说道:“儿臣开销无度,挥金如土,宫中的用度早已不足。恰逢有人来说,在出海文牒上可以谋得私利,儿臣一时糊涂,就入了圈套。”
周钧冷喝道:“圈套?你这逆子,倒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文牒贪腐案的犯人都已经录了口供,你正是主犯之一!”
听到这里,平日里也了解朝政的尹玉,顿时清楚,周逍勾连大臣、结党营私,这是犯了大忌。
尹玉不顾在场还有下人,连忙离席来到周逍的身边,向着周钧也跪了下来,口中哀声说道:“二郎,逍儿也是糊涂……”
周钧怒道:“你的儿子自己做了什么,会有什么后果,他清楚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二十多家商行做了东家,还把金库设在了那些商行的账房!”
说完这些,周钧从座位起身,径直走到周逍的身旁,一脚踹在后者的身上,恨铁不成钢的喝道:“朕把你带在身边三年,无论是上朝、审纲、议政、巡视,都是仔仔细细教你如何去做!平日里,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教导你一心为民。哪料到,查这朝中最大的贪官,却查到了你的头上!”
尹玉见周逍被踢倒,心如刀割,扑在后者身上,向周钧苦苦哀求道:“二郎,逍儿有错,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责任!如果你要责难,不如连我也一并处罚吧!”
听见尹玉的话,周钧突然愣在了原地。
看着满脸泪痕的尹玉,周钧想起当年,尹玉身为公主,不顾他人拦阻,执意下嫁。
之后,自己又受朝廷所托,离家远赴安西,恰逢安史之乱爆发,长安被叛军攻陷,尹玉携子西逃,一路上吃尽了苦头,。
想到了这里,周钧心中苦痛,化作了无尽的哀愁。
长长叹了口气,周钧重新回到堂中的上座,慢慢坐下,口中满是苦涩:“子不教父之过,如果说你有错,朕又如何自处?”
尹玉见周钧怒气稍平,暗地里用手肘撞了撞周逍。
周逍领会了母亲的意思,声泪俱下,跪着向周钧爬去,口中又哭道:“儿臣鬼迷心窍,犯下了弥天大错,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父皇……”
周钧冷冷看着周逍,问道:“朕问你,文牒贪腐案中的主犯,除了你以外,还有谁?”
听见这个问题,周逍一惊,思绪开始急速飞转。
文牒贪腐案涉及的朝中臣工众多,但是有两人,周逍是绝对不愿供出的。
一人是骆家的家主骆安源。
骆安源是周逍的岳父,其女骆艾青是为太子妃,与周逍青梅竹马,相处多年,感情甚佳。
周逍虽然为人不拘,但是在情感上倒是专一,他知晓如果骆家被供了出来,那么父皇必定会下旨,判骆艾青与自己和离。
所以,骆安源是周逍绝对不愿供出的人。
至于另一人,则是锦衣卫南镇督公元载。
原因无他,实在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帮周逍处理了太多的『私事』,万一元督公被捕,又将太子那些陈年的祸事,一件一件翻出来,那么皇帝一怒之下,周逍说不定连命都难以保住。
所以,当下皇帝询问主犯,周逍只敢供出长孙炎、翟琢等人,至于骆安源和元载这两个名字,他是万万不愿说的。
周钧听完周逍的供述之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周钧从座位上站起身,对一旁的范吉年说道:“从即日起,太子软禁东宫,不许任何人与他见面。”
尹玉闻言,顿时大急,上前拉住周钧的衣袖,想要求情。
周钧挥手甩开尹玉,看向周逍冷冷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你给我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完,周钧不再理会皇后和太子,转身离开了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