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以手扶额,唏嘘不止。
杜甫:“陛下,老臣和家中打了招呼,这些日子,打算就住在宣文监的别院里,也算是陪太白最后一程吧。”
周钧轻轻拍了拍杜甫的肩膀,点了点头,接着离开了小院。
当晚,杜甫住进了小院,早早的睡下。
依稀之间,杜甫进入了梦乡。
梁水生风,东山仙寰。
杜甫站在山巅之上,看着峭壁下那奔腾不止的江水,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子美,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
听见这声音,杜甫一愣,回身看去。
只见两名年轻男子,一人白衣诀诀,另一人玄袍道风,正是李白和高适。
见二人意气风发,完全没有老态之相,杜甫先是意外,接着惊喜,最后泪流满面,想要冲过来说话。
李白伸手止住杜甫,板着脸说道:“生来大丈夫,何故女儿态!”
杜甫擦掉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甫只是见到二位,情难自己。”
高适从一旁走来,对杜甫说道:“风云际会自有朝,聚散离合终有数,子美无需伤感,一切早有定数。”
听见高适的话,李白有些不忿:“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你倒是看得开……我问你,高左相对这世间事,难道就没有留恋了?”
高适一愣,沉默片刻,开口道:“说道留恋二字,某只是觉得可惜,这一遭人生过的太过匆忙,未能看到陛下未来的功业。”
李白听到这里,笑道:“你说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事。”
高适:“何事?”
李白:“天宝三年,我们三人同游梁宋,来到这东山之巅的时候,对川畅言,一展抱负。我当时说,与其混迹红尘,不如远离尘嚣。你高达夫却说,男儿未称意,其道固无适……这么多年下来,我问你,你可曾寻到你的『道』了?”
高适闻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某寻见了『道』。”
李白跟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说。”
高适看向李白:“你呢?难道你还没有寻到吗?”
李白挺起了胸膛:“自然也是寻到了!”
高适和李白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一旁的杜甫,看着疑惑。
高适转头看向杜甫,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与太白命数至此,寻道之途终究难继,之后便无法陪你这位老友了。”
杜甫闻言,心中悲戚,不由潸然泪下。
李白从腰间取出酒壶,一边喝酒,一边说道:“比起我和达夫,你能走更长的路,见更多的世事,此乃人间大幸,又何必哭哭啼啼?”
高适点点头:“子美,某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是从今往后,某不在此间,朝廷事务,辅佐陛下,只能请你看顾一二。”
李白见山麓雾气渐浓,收起酒壶,对高适说道:“是时候该走了。”
高适点头,向杜甫躬身行了一礼。
最终,李白和高适的身影,慢慢消逝在了朦胧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杜甫听见身外的动静,慢慢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负责巡夜的几名官吏,此时来到杜甫床前,欲言又止。
杜甫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只是轻声说道:“怎么了?”
有官吏垂首说到:“杜尚书……隔壁房中的李翰林,就在刚刚,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