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燕国对阵北唐,打也打不过,国内的开支却是与日俱增。
单单燕国皇帝安庆绪,每日里酒池肉林、寻欢作乐的开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更别提洛阳中的那群燕国朝臣,原本都是在河北苦寒之地过活的苦哈哈,自从来到洛阳这花花之地,每个人的生活皆是奢靡至极。
于是,燕国上至皇帝,下至官吏,很快都将面临无钱可用的境地。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出身河北的燕国朝臣,缺乏理财的人才,所能想到的最简单办法,自然就是抢。
北边打不过,那就抢南边。
被称为鱼米之乡的江南,于是就进入了燕国对外扩张的计划之中。
掌握了这些消息的康可璟,挑了一日,专门携上重礼,去往燕国右相严庄的府上,去拜访后者。
严庄身为右相,如今大权在握,却没有李林甫的手段,此时被燕国内部的度支窟窿,搞的焦头烂额。
此时,听见粟特富商康可璟的到来,严庄立即大声下令,命下人将其迎入偏厅。
第二次见面,严庄见康可璟的随从,抬进来不少大箱,每一个箱子当中,都放满了财货,不由心中欢喜。
但是脸上依旧装出一副平淡的表情,严庄向康可璟说道:“看起来,康家在这奴牙生意上,赚了不少啊。”
康可璟躬身说道:“尊敬的相国大人,洛阳去往极西之地,诸如法兰克、拜占庭等等国家,相距超过万里,一路上盗贼乱军、沙暴恶瘴不绝,康家来往也不过赚了个辛苦钱罢了。”
严庄笑了笑:“算算脚程,第一笔生意做成之后,康家并没有耽搁多少功夫,立即就赶来了洛阳,想必是唐人在西方奴市上抢手,所以你才急着来见本相。”
对于这一说法,康可璟并没有否认,而是说到:“唐人有句老话,有所需才有所求,相国大人与我,前提自然都是有了需求,才能够做成生意。”
听见这话,严庄不禁多看了康可璟一眼,说道:“你这粟特胡商,看着老实,心思却多,说话也真是有趣……”
说到这里,严庄看着康可璟,突然抛出来一个问题:“本相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你从洛阳购得数千奴标,中途势必要经过安西,你又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能够取得安西通行的路引?”
面对这个问题,康可璟早有准备,开口答道:“严右相,这么说吧,奴牙这笔生意,不仅仅是燕国在做,唐国也在做。只不过,大家表面上都守住消息,心照不宣罢了……而且,唐国内部,这些年来战事频繁,吐蕃、大食、葛逻禄、大勃律等等,四处都在打仗,每一位边藩将领都在向朝廷要钱,许多人都指着这条商路发财呢。”
听到这里,严庄怀疑全无,笑着问道:“说吧,这次奴牙交易,你打算买多少?”
康可璟:“上一笔生意,康家已经打通了大唐去往西方的商道,唐人奴隶吃苦耐劳,无论是匠作技艺还是织工水平,都深得西方国家的好评。所以,这一次我来,是打算把生意做大一些。”
“哦?”严庄加重语气:“多大?”
康可璟伸出三根手指,轻声说道:“三万人。”
严庄双目圆睁,吓了一跳:“三万人?”
康可璟:“三万人听着不少,但实际运到西边去,每一处奴市,分不了多少……右相你听啊,拜占庭的安卡拉,大食的伊斯法罕,法兰克的那不勒斯……”
严庄扶住额头,伸出手说道:“你先打住,三万人的奴标,可不是小数目,我上何处去找这么多人卖给你?”
康可璟凑近一些,低声说道:“我听说,大燕欲对江南用兵,眼下正在筹措军饷。我可以先从三万奴标的钱款中,取出一半交给燕国,作为定金。”
严庄疑惑不解:“定金?”
康可璟:“燕国名将如云,精兵无数,此番南征,攻城略地自然是不在话下……我想和燕国做笔交易,燕军进攻江南,攻占的所有州县,其中的土地、财富尽归燕国所有,而那些俘虏的百姓和士卒,交给我来处置,如何?”
严庄一听,心中不由一喜,但思考片刻后,又问道:“倘若俘虏之数,不足三万呢?”
康可璟:“这个简单,燕国再从治下的百姓之中,补齐空缺便是。”
严庄想了想,觉得这件买卖,当真是稳赚不赔,便满口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