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长安城中春意盎然,百花争艳,正是一年之中的好时节。
年前,唐皇李隆基曾下旨,不惜财力、人力,大规模增筑曲江园林。
曲江周边兴建了星罗棋布的亭台阁榭,又移种了大量的奇花异草和珍稀林木。
今年的曲江宴,也由原本的民间自发,正式改为了宫廷所设。
皇帝赐宴群臣,凡在京城的文武百官,都可以携家眷参加。不仅如此,春榜高中的新进士,也可在此时参加宴会,面圣谢恩。
这一日,李隆基携着杨玉环,在曲江池边的紫云楼,设了盛宴,又请了文武百官、当科进士和世家勋贵。
阁楼之中,内教坊、左右教坊等等乐舞伎,登台演出。
楼外,民间乐舞班也在曲江池边献艺,又有大量的长安百姓和商家贩户聚集。
一时之间,曲江池边,处处是宴会,时时有歌舞,万众云集,盛况空前。
正月大朝里,杨国忠被圣人封为右相,又加京兆尹、御史大夫,还兼着京畿、关内采访等使,可谓是权倾朝野。
此时,杨国忠端坐楼中正席,承着百官的阿谀奉承,一脸受用。
在他的对面,安禄山一边喝着酒,一边看了过来,面上尽是不屑。
喝完杯中之酒,安禄山侧头又看向上座。
万春公主尹玉正在陪着李隆基说话,杨玉环则抱着尹玉之子周逍,一边逗弄,一边笑个不停。
思虑再三,安禄山离开案席,又走到杨国忠身前,举杯笑道:“禄山贺杨右相。”
杨国忠见安禄山不躬身也不行礼,而且态度还颇为倨傲,心中恼怒,开口说道:“今日曲江设宴,往来皆是才学之士,你一胡人,多学些文章,再来谈恭贺二字。”
安禄山闻言,勃然大怒。
盯着杨国忠,见对方丝毫不以为意,又与他人谈笑风生,安禄山强压下怒气,脸色铁青的掉头就走。
回到案席,安禄山越想越气,索性出了紫云楼。
阁门旁走来一人,却是吉温。
他悄悄来到安禄山的身边,又低声说道:“右相圣眷正隆,安大夫莫要为了些许小事动气。”
安禄山:“右相,屁的右相!”
吉温连忙说道:“慎言!慎言!”
安禄山多走了几步,来到一无人之处,开口说道:“李林甫为右相,擅于权谋,又狡猾如狐,安某输的服气。杨国忠为右相,他算个什么东西!”
吉温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无人,劝道:“杨家因贵妃受宠,在长安城中风头无两,杨国忠更是得了圣人的青睐,大夫莫要与其针对。”
安禄山:“杨国忠靠着贵妃,才得了右相之位,他是什么样的草包,我岂能不知?你劝禄山莫要与其相争,安某却是有苦难言。眼下我受了陛下的赏识,引得他妒忌,才处处为难我!”
吉温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禄山又沉声道:“长安是待不下去了,找个机会我要回范阳……先前我与你交待的那些事情,你一定要……”
话音未落,曲池外的官道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又有官驿信使的喊声传来。
“大捷!沙州大捷!”
安禄山闻言一愣,丢下吉温,回到紫云楼的宴席之中。
不多时,有信使气喘吁吁的跑进楼阁,又跪伏在大殿之中。
听见信使的喊声,紫云楼中早就停了歌舞,又清退了闲杂,李隆基睁大眼睛,一脸紧张的看向信使,沉声问道:“沙州如何了?”
那信使长吁一口气,跪地说道:“驸马周钧领豆卢军三千七百人、墨离军五千人又府卫、义军等部,与吐蕃本翼两万五千大军,交战于沙州敦煌。血战三日,唐军歼灭吐蕃本翼万人,又俘敌九千,吐蕃敌酋莽素缯亦死在乱箭之中。子亭镇克复,龙勒山北再无敌踪!”
“好!”
李隆基一声大吼,猛地站起身来,由于过度兴奋,还不慎撞翻了身前的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