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松开瓷勺。
她往外看了眼浓重的夜。
正要跟他说她先行离开,不打扰他明日离京,话还未出口,却见他看向她的羹汤,说:
“再喝些汤,待会儿带你去看样东西。”
“?”
姜映晚只想尽快离开,她试探着看向他:
“要不……之后再看?明日一早你就要走,天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就太晚了。”
他却抬眸,“不差这点功夫,一刻钟就能回来。”
姜映晚眉头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只能顺着他应声。
半刻钟后。
裴砚忱带着她重新回了书房。
出乎姜映晚的意料,走的竟还是暗门。
来到书房,他直接带她去了他平常处理公务的书案前,从旁侧的格子中拿出了一卷金鸾凤纸递向她。
姜映晚狐疑接过。
当展开后看到那最先映入眼帘、鎏金醒目的‘婚书’二字时,姜映晚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裴砚忱像是没看到她没掩住的异样,拿起书案上的笔亲自蘸饱墨朝她递去。
他声线如常,言简意赅。
直接说:
“把婚书签了。”
姜映晚将金銮凤卷全部展开,他的那列,早已签上了名字。
‘裴砚忱’三个字,就像烙印,烙在婚书上,也烙进她眼底。
姜映晚握着金銮凤婚书的指尖发紧。
她没去接他递来的笔。
不想也并不打算去签这纸婚书。
婚书一签,除非日后再签放妻书或和离书,不然,她永远跟他断不了关系。
姜映晚强行压住眼底的情绪。
尽量神色如常地将目光从婚书上移开,转到他身上。
“怎么忽然想起来签它了?”她问。
裴砚忱的语气很是轻淡随意。
随意到,仿佛只是在讨论明日的天气阴晴。
“我们早有婚约,成亲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婚书,更是早晚都要签,倒不如提前签了。”
姜映晚指骨僵硬,他手中那支笔毫蘸满了墨,因她迟迟没接,墨渍汇聚于底端,有往下滴之势。
姜映晚抿了抿唇角。
唇角勉强扯出一点弧度。
说:“你只离京四五天,又不是很久,婚期和婚书的事,何不等从外面回来好好商议?”
“夜已深,今日太晚了,何必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