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解到具体时限,青时没再多话,直接说了告辞,开门出去。
被无视的山荷愣了下,随即跟上去。
身后马一凡看着两人相处的样子,颇为头疼,“把这两人凑在一起到底行不行啊,哎,偏偏只有他适合。”
出研究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青时在前面走,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跟得很紧。
他烦躁地揉乱自己黑色的短发,加快步伐。
出了A区寂静的夜色开始变得热闹,酒馆、赌场、小吃摊等等,带来嘈杂的人间烟火气。
街角各种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站在那儿,调戏着过路的行人,有人注意到长相优越的青时,准备上前打招呼时,却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山荷。
木人的威慑力,在五华基地还是很大的,哪怕他们长得都很好看,但这种好看往往与危险划上等号,所以普通人一般都不敢招惹木人。
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群,在青时走过时下意识避开了两人。
闻着小吃摊传出的香味,青时的肚子传出咕咕的叫声,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于是在街边买了份加辣的煎饼。
边走边吃,穿过喧闹的B区后,热闹的氛围一下子消失,偌大的区域只有一盏盏隐约的灯光闪烁着,前后差距之大,仿佛两个世界。
煎饼吃完,青时也走回了家。
看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房子,他一时犯了难,该把这个山荷丢在哪里呢?
沉默了一路的山荷忽然走到青时面前,伸手似乎要摸他的脸,结果被青时一把拍开,“你做什么?”
金属的右手抽在皮肤上还是很痛的,但山荷好像没感觉一样,脸色丝毫未变,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这里,有东西。”
青时伸出舌尖舔了舔,原来是残留的辣酱,他没看到自己的舌尖探出来时,面前之人骤变的神色,浅色的眸光瞬间变得幽深。
用手随意地擦拭了唇周,确认没其他残留后,青时才重新看向山荷,严肃道:“我不清楚别的安抚师和木人怎么相处,但是在我这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随意接触我,懂吗?”
山荷眨巴着眼,似乎有些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青时带着人来到房间里一扇小门前,打开门的时候有许多灰尘扬起,里面是个狭小的空间,墙角堆放着许多杂物,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一米多长的折叠椅,
“你就住这里,厕所浴室在这旁边,你可以随便用,那边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进,”青时靠在门口讲诉着严苛的要求,“如果不是必要,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说罢,青时准备回自己房间,却被衣角传来的阻力阻止,他望向山荷牵住自己外套的手,问道:“还有问题?”
山荷低声道:“青时,今天不安抚吗?”
听见他的话青时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问安抚木人是个什么流程了,于是他回忆了一下偶然得见的,哥哥夏易寒和他的木人的安抚场景,好像是通过肢体接触?
“啧。”青时轻啧一声,嘟囔了一句“麻烦”,朝山荷伸出了自己完好的左手,“握手够不够?”
瞧见青时认真的神情,山荷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后双手回握住那只对他而言十分娇小的手,“够的。”
如果此时有别的安抚师在,就会告诉他安抚木人只需要近距离相处就行,并不需要肢体接触,可惜现在这里没人能告诉半吊子青时这件事,他就这样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粗糙宽厚的手掌包裹住修长白皙的手指,像大人牵着小朋友,掌心能感觉到柔嫩指腹上细微的薄茧,显示着主人并不是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大少爷。
山荷看着青时冷淡的神色,没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条条蚯蚓样的青色血管爬上他的手背,彰显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青时因为他的力道皱起眉,“你还要多久?”不客气的话活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山荷克制地松开他的手,“已经可以了。”
被放开的青时甩了甩有点麻的左手,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没有跟山荷多说一点废话。
山荷望着他的背影,原本低垂温顺的眉眼刹那变得诡谲,眸中红光浓郁到满溢的程度,在青时关上房门后,红光才一点点消退,山荷将脸埋进双手掌心,嗅闻着上面残留的清浅香味,喉间发出满足的喟叹。
进入房间的青时呼出一口气,走到窗台边拿起一旁的水壶给冰莲浇了点水,看着瞬间变透明的花朵,他喃喃道:“哎,真是捡了个麻烦回来,还好是个好拿捏的。”
陶盆里的冰莲似乎听懂他的话,微微摇晃了一下枝干。
夜色渐深,月亮躲进云层之中,浓稠的黑暗笼罩着大地。
狭窄的折叠椅上山荷端坐着,目光似乎能透过墙壁看到另一头的青时。
床上的青年侧身躺着,微微弓着身体,像一颗小虾米,是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静谧的夜色中,窗台上忽然传出轻微的“啵”的一声,随声望去,原来是冰莲头顶的花骨朵开花了,五朵白色的花全都绽放。
奇异的是,某一瞬间那五朵花的花萼竟然变成了透明的圆柱样东西,它们柔软富有弹性,能够无限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