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着本王做什么?”景行端着茶盏小小地抿了一口慢慢地咽了下去,药汤子进了肚子,苦得他只想伸舌头。
喝药这件事就得憋着气一口而尽,像他这样小口小口的咽最苦。
“难不成还是本王把你抓进来的?”景行忍着满嘴的苦涩冷冷地说道。
“这个……自然不是!”苏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和贤王爷面对面的说上话。
因为燕之的关系,两个本该一辈子没有交集的男人对视了。
苏冰马上低了头说道:“我被抓进兵营的时候,王爷您还没到乌兰呢。”
“看你年轻力壮的竟然当了伙夫,可见你在兵营里也不老实。”景行沉声道。
“我为何要老实?”苏冰从小就跟着苏三爷在外头混,也是有脾气的人。景行三言两语的勾起了他心中的怨气,只听他接着说道:“我又不是吃不上饭了,是被他们硬抓进来的。”
大惠的兵士分两种,一种是兵户,这样的人家世代为兵,吃的就是这碗饭。一种是募集而来的。这样的人就成分复杂了,有隐姓埋名的悍匪,也有吃不上饭的乞丐流民。
景行面色无波地听着苏冰说话,他这个边关的督军并没有觉得手下做错了。
东夷人骁勇善战又兵强马肥,他就凭手底下这两万多人的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敌人对抗?
所以,粮草不足他就让徐辽带着人去抢,兵丁不够,就让人去抓,只要能把这些人训练的听话就成。
世上哪有那么多你情我愿的事儿?
“我跑了两次都没跑了,就被上头派去做伙夫了。”静默了片刻苏冰继续说道:“伙夫行动没有一点儿自由,出入都有人看着,夜里睡觉房门都从外头锁上。”
燕之听到此处才点头道:“难怪那日你在菜市见了我却不过来说话,原是被人看着的。”
“隔着老远看见你从马车上下来,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想起那日的情形苏冰不自觉地笑了:“当时急的没有法子,便把身上带的钱都给了个小贩,买个了酥饼给你……”
“他们抓了你做伙夫没有把你身上的银子搜了去?”燕之不禁奇道。
“爷招募兵丁是为了打仗,又不会饿着他们,更不会短了他们的兵饷。”景行冷哼道。
苏冰点头道:“王爷说的不差,咱们这里确实从未差过饷银,大伙儿都说王爷比别处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老爷强百倍!”
“你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我还是想去大昭。”苏冰想了想说道。
“不想你爹你娘?就这么一条道儿走到黑了?”燕之看着站在屋门口的苏冰,他正好站在逆光里,身影与背上的那口大锅倒是成了一个整体,很像一只龟!
“躲着不是法子。”燕之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娘给你说的那门亲事早黄了,人家姑娘都嫁人了。”
“那是我娘相中的,不是我相中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苏冰说起来还是气哼哼的:“那个女人就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会娶她!”
燕之一摆手,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废话:“你爹娘都惦记着你呢,不管怎么样,你得写封信告诉他们你在哪儿呢。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让家里的两个老人干着急,你就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事儿挺混蛋?”
景行含着一口药正想咽,燕之的话让他听了舒坦,连口中的药都不那么苦了。惹了事儿就跑的男人算不得男人,难怪燕之看不上他。
苏冰脸一红,不过他现在脸上肤色幽黑,就是红了也不明显。
“我……我还是要去大昭。”苏冰正视了燕之:“已然走到这里了,要是不去金州亲眼看看人家是怎么烧瓷的我不甘心。”
“我爹娘还不算太老,若是再过个一二年的,我就真没有胆子出家门了。”苏冰轻声道:“长这么大,我心里就惦记过两件事儿,一件是做不成了,只剩了学烧瓷一样儿,我要是不出去看看,等老了得后悔死。”
“嗯,我知道了。”思忖了片刻燕之点了头:“我来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