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梦魂颠倒,不知谁入了谁的梦。
伶娘醒来时,屋外漆黑一片,唐絮之不在枕边。
她手持油灯去往耳房,询问起守夜的侍女:“爷呢?”
侍女指了指东厢房,“爷去那边了。”
伶娘觉得奇怪,吹灭了油灯,悄悄走到东厢窗前,见里面燃着微弱烛光,一抹身影趴在书案上熟睡。
伶娘捻手捻脚走进屋,想给他披件褂子,却发现他身下压着一幅美人图,图上画着宁瑶回眸的模样。。。。。。
惊讶袭上心头,她捂嘴退后几步,万万没想到唐絮之会在夜里描绘宁瑶,而他腰带松垮,一只手垂在大腿上,像是纾解过的样子。。。。。。
徐医正的案子久无头绪,嘉和帝那边施了压,限刑部十日内查出真相。自从接了皇帝口谕,刑部官员通宵达旦搜索线索,半分不敢耽搁。
唐絮之却觉得这案子牵涉的背后势力琢磨不透,一味查下去对自己百害无一利。既是如此,他不如尽早脱身。
离开太医院后,他直奔御书房,称徐医正的案子太过复杂,申请大理寺介入。
听完他对案子的分析,嘉和帝沉了眸子,有些不悦。不过唐絮之在查案上一直能力卓绝,从未失算过,既然他都觉得棘手,或许真的难办。
“允了。”
唐絮之心中一喜,“那微臣这就去与大理寺卿商议。”
嘉和帝摆摆手,“这案子你暂且别管了,你替朕去给太子送道密旨,让他原地待命,不可动歪心思。”
这话便耐人寻味了,唐絮之品出了一些含义。皇帝怕太子不听指令,擅自行动,造成不可控的局面。往深了想,不就是皇帝在太子那里威严不够,管不住太子么。
管不住的情况下,还不设法废黜太子,又说明什么?
唐絮之心中有了答案,无非是碍于太子背后的辽东大军,加之其余皇子酒囊饭袋。
“微臣遵旨。”
回到刑部已是晌午,唐絮之去了一趟天牢,照例给宁伯益送饭。牢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唐絮之带去的却色香味俱全,可宁伯益碰都不碰一下,挖苦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老夫不稀罕!”
让狱卒打开牢门,唐絮之蹲在矮桌前,将一盘盘饭菜端上桌,“趁着我在京城,能给你带些热饭热菜,就赶紧吃。”
宁伯益听出端倪,横眉问道:“怎么,被调去地方了?”
唐絮之盘膝坐在草垫上,为两人斟酒,“皇上封我为钦差,做太子那边的监军,很快就会启程。”
一听这话,宁伯益当场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少去挑拨皇上和太子的关系!要谨记为人臣的本分,别做大逆不道之事!”
唐絮之执起酒盏,昳丽的面庞泛起笑意,“随你怎么说,我只坚持我自己的。”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抬手示意了下,“没毒。”
——
皇城以北。
看着军医为伤员换了药,宁瑶跃跃欲试,也想出一份力,但她怕自己笨手笨脚帮倒忙,于是跑到太子面前,“我想学医。”
赵修槿正在收拾回京的包袱,听她之言,点了点头,“我叫人教你。”
宁瑶拽住他的衣袖,“殿下亲自教我。”
“那要等我接你回宫后了。”赵修槿揉揉她的后颈,“一会儿我就要出发了。”
宁瑶舍不得他,却也不想添乱,一着急语气有些温吞,“可是皇上不让你回宫,你贸然回去,会不会挨罚?”
赵修槿漠然,从前挨罚的次数还少吗?长到八岁前,但凡一点不顺着父皇的意思,不是被罚跪就是挨戒尺,早已麻木了。
系好包袱的结,赵修槿伸手拥住她,安慰道:“放心吧,父皇虽暴戾,但没昏庸到听不进良言,我会把握分寸,不给他惩罚我的机会。我把宋宇留下给你当侍卫,有事跟他商量。”
“唔,”宁瑶窝在他臂弯闷闷地应了一声,“那你早点接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