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猎人那魁梧伟岸的身躯,当场被压倒在地,颜面直贴着大地,竟无挣扎之力。
但白骁很清楚,自己肩上并没有山,因为就算许柏廉真的以移山填海的神通将一座大山置换在自己头上……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以白骁的体质,巍峨高山不过徒具其形,再坚硬的岩石,又如何能坚硬过千锤百炼的肉身?大山当头砸下,也不过是在山底砸出个人形凹陷罢了,而之后白骁徒手开山,用不到片刻功夫就能从山中脱困。
镇压白骁的,是一只枯槁的手掌。
许柏廉将自己的右手按在白骁肩头,向下压迫,便让白骁动弹不得。
这其中没有任何花哨,甚至与魔道神通无关,纯粹是堪称绝对的力量使然。
然而许柏廉从不以蛮力见长——相反,他虽然对自己的肉身百般改造,但比起增强蛮力,更多是防止肉身在魔器的畸变之下崩解腐朽,此外则是为肉身增添些诡谲难防的伤人器官。
至于徒手蛮力,从来不为许柏廉所重,甚至生化域的高手们,也不会太过在意蛮力属性,除非是要饲养土木工程用的开山巨兽,否则单纯的蛮力很容易被更为精致的神通技巧所压制,强化蛮力意义不大。
所以许柏廉的肉身之力,虽然较之普通人类要强上十倍百倍,但与全力作战的猎人相比是绝对不如的,更何况大部分人对上白骁,甚至连比拼蛮力的机会都没有。
但此时此刻,许柏廉却赫然以肉身之力牢牢压制了白骁,将他一点一点压得深陷到地面之中,按在白骁肩头的手掌更是不断向内并拢,仿佛要将那鼓胀如岩石一般的斜方肌也捏碎掉。
白骁被压在地上,尝试了一次起身无果,便不再蛮干。
换做一般人,若是一贯占据力量优势,此时骤然被人力量压制,定然有几分惊慌失措,但对白骁而言,力量压制和被压制,都已是家常便饭了。
同龄人较量时,他从来都是碾压对手,但是和某个卑鄙无耻的淫邪之徒打斗时,他却只有被碾压的份。
所以此时力不如人,白骁心中半点也不慌乱,反而不再浪费气力和许柏廉角力,趁着许柏廉逐渐加大力度,自己肩上肌肉撕裂,骨骼脆响的时候……
蹭蹭蹭蹭!
四根骨矛,自白骁手肘、腘窝处向身后猛然刺出,矛尖染血,而血气翻涌如沸,顷刻间就裹挟着骨矛刺入了许柏廉体内。
这一招堪称诡异惊悚,白骁的取角又格外刁钻,没有选择许柏廉的所谓要害处,而是以骨矛戳断了几处重要的肌肉发力点,以削弱对手。
在第一根穿胸骨矛不能杀敌时,白骁就已经将许柏廉当作僵尸一类的异物来处置了,这类不存在要害,死战不退,至死方休的异兽在雪山也不少见,对付它们的诀窍就是断其肢体,削弱其力,待异兽再难以施展手脚,那么活着也等于是死了。
许柏廉蛮力惊人,但白骁一受力就发现那真的只是蛮勇之力,换言之,依然要遵循基本的发力原理,那么只要截断几条重要的肌肉,许柏廉的蛮力自然而消。
但是白骁再一次失算了。
骨矛入体,杀伤确凿无疑,但来自肩头的压力却不减反增,顷刻间白骁的肩膀就被彻底捏碎,而四根骨矛也接二连三被许柏廉折断。
骨骼本无神经,就算被人折断也没有痛觉,但白骁这四根骨矛却如同十指连心,折断时各自向白骁传去痛彻心扉的讯号。
饶是白骁对痛楚的耐受力早已到非人的级数,也被这激烈的痛楚刺激地勾了下嘴角。
既是身不由己,也是情不自禁。
痛觉中,还夹杂着一些极其重要的信息。痛觉与触觉从来是不可分割的,所以在许柏廉伸手折断骨矛时,白骁也从中敏锐地捕捉到了许柏廉的发力方法,更理解了为何自己的骨矛不能奏效——许柏廉对肉身的改造非常深入,在自己骨矛深入体内的瞬间,许柏廉的骨骼肌肉结构竟能随之而变,以精妙的角度避开了骨矛的突刺!
这可真是异乎寻常的强敌了。
而就在白骁心神电转,思索对策时,身下大地传来一阵熟悉的震荡声。
这一刻,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冷静与战意昂扬的白骁,却不由错额,连基本的抵抗力都为之一顿,顺势就被许柏廉压到了更深处。
但许柏廉的压迫也到此为止了,他仿佛是遇到了天敌的食草动物,本能地放开白骁,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远方伴随大地的震荡,一个元气十足的少女声音,宛如豁然洞开阴云的阳光,普照在战场之上。
“小白,我来救你啦,记得以身相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