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上位的寄生者,许柏廉既是他的宿主,也是他的护盾。哪怕许柏廉粉身碎骨,也不过是让他失去了一具盔甲,他还有的是办法寻找新的宿主。
然而蓝澜的净化祭礼,却赫然伤到了他的本质!
而寄生者的本质,是连同为降临者的清月都难以逾越的天堑……作为上位生物,寄生者的隐匿性是最核心的要素,本质绝不容易被人触及。
“……果然坏的预感就没有错过。”
许柏廉虽惊不乱,心中暗骂了一声:果然不该亲身涉险……随后身形闪烁,准备避开蓝澜的锋芒。
这元素洪流中,蕴含着连他都一时无法解析的奇特力量,赫然从源头上克制了他的存在性。
所以,暂时不与之正面交锋。
上位者的移动方式诡谲万千,许柏廉以置换神通,将自己的存在性分割成百余份,如天女散花一般四散腾挪,时间与空间在他手中就像是沾湿的面团一般随意揉捏,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玄妙。
蓝澜的净化祭礼虽然强大,却在这份精致的闪避面前显得笨重不堪,洪流落空,只在凹凸不平的溶洞地表留下一条干净利索的线条。
许柏廉得到喘息的机会,却没有抽身而退,而是立刻展开反击他亲身进入测试场,本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伴随置换神通的连续发动,无数阴毒之物被许柏廉从虚界被汲取而来,呈现到了两位少女面前。
这些异物,大多数在存在性上就超乎了人类的理解,哪怕是最为资深的虚界探险家,面对这些毒物也会瞠目结舌,束手无策。
但清月临危不乱,上前一步,将血月映照下的魔镜如盾牌一般顶在蓝澜面前,下一刻,那些虚界来的鬼祟们便散逸开来,原地打转,如同迷途的茫然羔羊。
“啧。”
许柏廉紧皱起眉头,这降临者果然和预期一般的棘手。
血月魔镜不是什么大神通,却胜在精妙,清月没有试图和虚界的凶猛毒物正面抗衡,而是以魔镜为掩护,将她和蓝澜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如同隐形。
这无疑是最为正确的解答。虚界来客们在失去目标后,就全无威胁,相反,它们找不到清月和蓝澜,却迅速锁定了许柏廉。
这些本质为混沌的生物并没有听从号令的习惯,许柏廉将它们召唤出来,是以强大的力量威慑住它们,以驱使它们啃噬相对弱小的雪山少女,但如今清月以魔镜隐藏起了行迹,许柏廉就成了唯一的目标。
片刻的对峙后,混沌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毒物们开始对许柏廉群起而攻。
许柏廉冷哼了一声,打了一记响指,顿时那些虚界毒物们发出凄厉的哀嚎,身形逐渐消散,被强行驱散回了它们的故乡。
上位生物的威能在这一刻尽显无疑,但响指之后,许柏廉也感觉残存的左手隐隐发抖,肉身已经濒临崩溃。
以劣化生物作为宿主,毕竟还是有极限的,而许柏廉的玩法实在太粗暴了。
实际上,隐藏行踪的神通许柏廉当然也有,而且只会比清月更加高明。但双方的立场不同,隐藏行踪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若是他也选择隐身,那么无非是虚界毒物彻底失去目标,在原地徘徊乱转。可这些阴毒之物的滞留,会妨碍许柏廉重建图腾。
这场战斗,清月和蓝澜拖得起,许柏廉却拖不起。若是不能及时修复图腾,一旦真的被劣化种中断了这场测试的全境转播,那么净化仪式的功效将大打折扣。
何况此时许柏廉已是双臂俱残,形貌狼狈不堪。固然断肢重生只在一瞬间,但魔能的消耗却不容忽视……两个雪山少女接二连三引发的意外,让他再也不能居高临下地小觑对手。
“那么,就用点笨办法吧……”
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许柏廉只感到一股异乎寻常的羞恼之感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毫无疑问这是来自宿主的本能在发出怒吼,作为一个对秦国深恶痛疾之人,许柏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在秦境的落败。东篱城下输给嬴若樱,已经让他的心防脆弱不堪,而此时居然要对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主动示弱!?人生之耻,莫过于此!
这番怒意上涌,让许柏廉本已编织完善的神通漏洞百出,他不得已随手驱散魔能……但另一方面,他却发现这股怒火似乎可以利用。
在怒火沸腾的时候,这具宿主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活力,魔器的运转效率几乎提升了一倍!一时间,许柏廉体表甚至点燃了火焰一般的光芒,那是疯狂喷吐的魔能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异彩。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进阶宗师的原动力?”
许柏廉若有所悟,在他寄生,占据了许柏廉的身躯后,后者的记忆就对他全面开放了。只不过身为上位者,对劣化种的人生毫无兴趣,反而对人格上的污染感到深恶痛疾。若不是宿主的人格惯性使然,他能发挥的实力远不止于此……但现在看来,这宿主的人格惯性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许柏廉的一生都在痛恨秦人,在面对秦人时,他固然会失智,会中计,但毋庸置疑,会爆发出远超常态的力量。
借着这股狂暴之力,许柏廉十指舞动,宛如精巧的编织匠人。
然而他指尖轻捻的却不是绳线,而是时空。
借着无与伦比的强大魔能供给,许柏廉在片刻之间,便以自身为圆心,构筑了一座扭曲时空的壁垒,将脚下的所有图腾残片都纳入壁垒中。
清月见状,不由缩紧眉头:“糟了。”
蓝澜愣了一下,哼道:“死乌龟。”
许柏廉的打法,正是标准的乌龟战术,他将需要修复的图腾纳入到绝对的壁垒中,彻底隔绝了外界的骚扰。之后,他只要耐心修复图腾,亲自开启净化仪式,一切就真正回归正轨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必要和两个雪山人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