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去哪了?
梁枝有些慌,猛然挣开了燕随的桎梏,跌跌撞撞往沈家大门前乌泱泱跪着的人群里走去。
她脚步急急的走着,临到跟前时,连帷帽都掉了下去。
嬷嬷自然也瞧出了她,早在梁枝跟着燕随一道过来时,就猜出了戴着帷帽的女子是梁枝。
“嬷嬷,小丫鬟这是怎么了,我的孩子呢,孩子被弄到哪去了?”梁枝声音急切的问,脸色很是慌乱。
嬷嬷是燕随的人,便是燕随早将嬷嬷身契给了梁枝,交代说让嬷嬷安心做梁枝女儿的奶娘,可当初,找到嬷嬷,让嬷嬷来伺候梁枝女儿的人,却是燕随,这嬷嬷身契就是不在燕随手中,也知晓,燕随才是捏着自己性命和前程的主子,并非当真忠心梁枝,又哪里敢贸然答话。
倒是被嬷嬷抱在怀里的小丫鬟,意识迷蒙的虚弱的挣开了眼睛。
她颤着眼,认出跟前是梁枝,猛地从嬷嬷怀里扑到了梁枝身前。
“小姐!小姐!是秋儿无用,秋儿没护住小小姐,让他们把小小姐抢了去!”小丫鬟哭得厉害,脖颈上的血和脸上的泪,都沾在了梁枝身上。
梁枝半抱着她低眸,也瞧见了她手上那被人生生削去一块肉的血洞。
太血淋淋,也太可怖。
这小丫鬟连十五岁都没有,在梁枝眼里都还是个小孩子,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照料,什么样的人,对着这样小的丫鬟,都能狠得下心剜去她一块肉啊。
梁枝眼眶红得厉害,颤着手,握着了小丫鬟被削去一块肉的手。
咬唇忍着眼泪问她:“谁动的你,又是谁,带走的孩子?”
小丫鬟哭得厉害,泪眼朦胧的抬眼,往梁枝身后望去,认出了跟在燕随身边的护卫。
她指着那护卫,话里带着哭腔道:“是他,是那个拿刀的人,是他抢走了小小姐!”
梁枝噙泪回首,抬眸看向了小丫鬟指着的那人。
那是紧跟在燕随身边的护卫,手里拿着刀剑,方才也一剑削去了沈夫人的舌头。
梁枝攥紧了拳头,瞧了那护卫一眼后,便昂首望向了燕随。
奴才办事,自然是奉主子之命。
那护卫会来抢走梁枝女儿,会敢动手伤了小丫鬟,还不都是燕随的授意。
梁枝想到自己曾经那样求过燕随,他却又一次言而无信,便觉万般齿寒。
她咬着牙,声音颤的厉害,一字一句的问他:“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护住我女儿,会放过她吗!”
她声音凄厉,满带质问。
燕随冷眼瞧她这副凄厉模样,目光沉黯,无声抚过手上扳指。
话音薄凉道:“梁枝,我是答应过你放你女儿一命,保她平安,可我没应过你,要依着你的意思的安置她和沈砚。”
梁枝闻言脸色泛白,咬得牙关死紧。
强压着心底的愤怒,问他:“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把他们弄哪去了!”
燕随瞧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底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他有心激怒她,他有心折磨她。
偏生见不得她这样为着旁人,和同旁人所生的女儿如此的担忧。
他带她来此,原是想折磨梁枝。
可事到如今,却说不清,究竟是折磨梁枝,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燕随无声攥紧了袖中的拳,面上神情却沉静无波。
他淡笑了声,缓步近前,折腰俯身,将手伸向梁枝。
话音温雅如此,言语却如地狱恶鬼般可怖,
轻声道:“梁枝,你还记得吗?半个月前,我差嬷嬷去给你送药,你说,我折辱轻贱于你,你说,你不过是没有选择,才不得不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我,你还说,若是你有选择,宁肯横死街头,也不要做我的女人。这些话,你可还记得?”
燕随淡声问着半月前,梁枝说的话语,一字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