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手持防爆盾的黑衣武警感觉是从墙壁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齐刷刷的脚步声,无数人交织在一起的怒骂声,警棍和防爆盾将刚刚站起来的格里芬瞬间撩倒在地;格里芬头上的血越流越多,他大声哭起来,朝着芝这里挣扎着伸出了手。
“芝……救命……”
此时有一个人得到了传话机里上级的指示,拔出一支特制的枪支,是很好看的淡银色,朝着格里芬的额头开枪!
漆黑的血洞里渗出一丝丝白色脑浆,格里芬的头有气无力地摔倒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人这么快死在自己眼前,芝什么都做不了,说不出一句话,即使是面对格里芬的求救,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害怕地往后退……一直到撞上了一双腿;她转过头来,看见了面色铁青的母亲。
仿佛找到了倚仗,芝抱住戴尔菲娜的脚哭起来,手指着那里的方向:“妈妈!格里芬,格里芬他……他被坏人……妈妈……快去打败那些坏人……”
戴尔菲娜看着提着格里芬尸体,向她逐步逼近的武警,她神经质地扯了扯嘴角,忽然揪起芝的领子,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小贱人!!”
芝被扇懵了,紧接着戴尔菲娜尖锐的高跟鞋,也是一脚窝在了她的肚子上,“谁让你这么干的?谁让你把实验体放出来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与其说是她被激怒,不如说是她那时在绝望中不甘心发出的阵阵低吼声,如一头年老体衰的母豹,被磨牙嗜血的豺狗团团包围住;芝在茫然后也嚎啕大哭起来,戴尔菲娜又是一巴掌把她一颗门牙扇飞了出去。
“我叫你哭!我叫你哭!!”
在旁人无人敢上前阻止的殴打里,芝逐渐变为了逆来顺受的啜泣。
“还敢哭吗?”
芝被她提到半空,愣愣地摇了摇头;她浑身的骨头都像变成了粉蒸排骨一样。
“我问你话呢!!小贱人!说啊!!”戴尔菲娜似乎是急了,她掐住了芝细弱白皙的小脖子,指甲片深深地凹陷进了皮肤。
而芝在窒息感里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的瞳孔甚至都有放大的迹象。
“对不起……”
芝嘴角流出鲜红色的血。
“我错了……对不起……”
她把芝丢到那些武警和领导面前,犹豫了一瞬说道:“去,给大家磕头认错,有多少个人你磕多少个头。”
那天她面对的有一百多号人。
“我的额头因为那天的磕头,而落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在我的母亲对我的殴打中,我的一只手臂和腿骨骨折,肋骨断了两条,一只耳朵永远失聪,左眼弱视。”
“但是我最忘不了的,还是和我一起长大,做了四年亲人的哥哥格里芬,竟然是妈妈出于想要儿子从基地偷偷带回来的实验体;而他的死亡,是那么突然,而其他人的反应,比一个花瓶打碎,还要习以为常。”
“似乎死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街边一只人见人嫌的下水道老鼠。”
“格里芬之死,对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人们常说,小时候的记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忘却,可是格里芬断气时的绝望表情,和他额头上的那个枪眼,却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无法抹去。”
“十四年后,我来到密封的病房里。”
“母亲积劳成疾,戴着呼吸机,面容平静地望向我;她快死了,在她被秘密处决前,我从我的丈夫那里争取到了最后一次探望她的机会,只能在里面待十分钟。”
芝仔细地打量着这张衰弱苍白的脸,这才发现不知从何开始,她印象里漂亮聪明的母亲已经变得如此不堪;然而自四岁那时开始,她暴力的形象就时刻存在于她的心胸,日日夜夜。
“……芝?”
她未预料到自己的女儿会出现在这里。
芝对她微笑,然后把预先买好的花圈和白菊,以及悼词放到了她的枕边,这一举动无疑是激怒了她,芝看着她敢怒无法言的模样,内心涌起复仇的快意。
“我就是想告诉她:你在我眼里,不,在所有人眼里,也就是个死人了。”
面对戴尔菲娜眼里快要喷出来的委屈和怒火,芝则是坐下来单方面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最近国际上又发生了哪些大事,关于她的婚姻和孩子,她最近在做的科研项目……只有最后一个让戴尔菲娜眼里的情绪变为好奇和憧憬。
直到临死前,她竟然都忍不住地向往着科学,芝的内心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她那双孩子一般澄澈的眼睛,芝掏出唯一一张格里芬的照片,那是他婴儿时期的照片。
“呐,妈妈,为什么那天我的哥哥格里芬会被杀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