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保阿幼真的命,是不是?”游澜京发问。
李游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游澜京忽然笑了,白袍染尽鲜血,竟然成了一身红袍,半张俊美的脸庞上,鲜血溅落如雨。
他的嘴角一动,便有鲜血缓缓流下,瑰丽的残忍。
“那就拿东西来换吧。”
他在李游耳畔,说了两句话,话音刚落,李游的瞳仁晃了一下,心神不定!
……
一身血袍的青年,走在无人的长街。
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家家户户关紧了窗,生怕殃及池鱼,有顽劣的小童,偷偷支开窗户一角,好奇的目光,怯怯地从微光下透出来。
那双凤眸漫不经心地一瞥,小童吓得差点夹到手指,磕到了头,随后,是一阵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响,妇人低声的斥骂声。
不知过了多久,玉察在竹篾筐罗中,眼皮子打架,脸上写满了疲惫,毛茸茸的脑袋靠在筐壁,那根手指,原本扒拉着缝隙,随时看外头的动静,此刻,慢慢地滑落,垂在裙摆上。
少女的睡眠极不安稳,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将她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扒开缝隙,看到竹篾筐前,停了一双黑靴。
袍子下摆,鲜红的,滴着血,就这样滴了一路,像蜿蜒的赤红蚯蚓。
吓得少女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提起来。
可是,这双靴子,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头上凉飕飕的,竹盖被人揭开。
玉察慌张地往里头缩了缩,抬头,斜斜雨丝下,一双凤眸,正满含笑意地望着她,有细密的小雨珠,挂在他的头发上。
“公主,你该不会,把这儿当作你家了吧。”
“那可不行啊,”他一面俯下身子,“会着凉的。”
咦?玉察只觉得十分疑惑,为什么游澜京的脸是干干净净的,那身白袍洁白如新,一点儿污渍也不曾沾上呢?
游澜京蹲下身子,打算让她自己上背,可是玉察愣了好一会儿,他只好佯装叹气:“公主,微臣腿都酸了。”
“难不成,这时候,你要微臣给你寻匹骆驼来吗?”
“你便心疼心疼微臣,就将我当做骆驼好了。”
过了一会儿,玉察慢慢地伸出手,够着了他的脖颈,他这个人,身量极高,玉察的身子一下子腾空,离地面有点距离,她觉得不安生,摇摇欲坠,总感觉要掉下来。
游澜京的手臂在她腿上,抱得稳稳当当。
只是玉察自己的手,起先是拘谨的,僵硬的,总不肯抱了个实,与他的皮肤,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她有些怯怯的,游澜京射杀狼群和阿幼真之后,身上那股暴躁戾气,凶狠杀意,久久不散,让人不敢触碰。
就好像面对一条大蟒,虽然日久天长地相处,却摸不清那双冰冷眼眸下的心思,危机感刻在了本能,若是让她看见游澜京是怎样杀了顾兆如,只怕那恐怖的场景,真能让人做噩梦。
“幸好公主没见着顾兆如是怎么死的,否则,不知会怎样怕我呢。”
顾兆如死了?玉察一愣,这个人……不是嘴上念叨着什么大局吗?
他若无其事地说:“见了那么多血,说不定公主会做很多噩梦,梦见微臣是个三头六臂,专吃人……不对,专掳掠公主的怪物。”
“但是,这样也挺好的,不管微臣在梦里边儿多坏,公主白日见我,晚上梦我,也只准梦我一个人,这样一算,是不是相当于白天晚上,微臣都陪在你身边?”
“又在胡说八道。”玉察不理他。
他走的很稳,偶尔有路面偏陡的地方,玉察的身躯,难免会微微靠前,与他贴近,手臂也环紧了一分,可等到恢复如常,玉察又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挪开。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心底却暗暗的有这样的牵扯。
雨丝有些溅得大了,游澜京递过来一把十二骨大油纸伞,让玉察撑着。
“拿着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