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津,外宅。
此刻,湖心小亭,曲水流觞。
玉察身居主位,客位坐了李夫人,另一头站着两名顾家的侄子外甥。
雪白帷帽下,玉察对这样的场面实在头疼,一双眼睛,观望着李夫人。
对于李夫人的设宴,玉察一开始,是婉拒了的。
小心为上,哪怕只存在一分被认出来的风险,玉察都不能赌这个几率。
她从晨时起,便紧闭了大门,谁知,李家的马车,不依不饶地等候在外头,惹人非议。
李夫人是个胆大的女人,玉察不来,她就亲自登门拜访。
一见着玉察,李夫人便热切拢络,嘘寒问暖,一副不拿玉察当外人的模样。
于是,玉察稍稍放下心,她是李游的姑母,家风极严,想来,不是品行不端之人。
聊了三四句后,李夫人开始不着痕迹地问起玉察的籍贯。
“这么大一个美人,若是在盛京,早就名满全城了,姑娘,不像是盛京的人呢。”
“我只是……无父无母的一介孤女。”玉察低了头。
李夫人身子微微后仰,笑道:“是我惹姑娘伤心了,那天,见到姑娘一直戴着帷帽,我想,姑娘身子骨大概不好,见不了风,我特意要了蜀溪那边调养的药方子,送给姑娘。”
李夫人自以为并不显山露水,但是,一提及帷帽,玉察顿时警铃大响。
“不必了。”玉察站起身,就要送客。
李夫人脸色微变,仍然笑了笑,她继续说:“其实,我觉得,姑娘像一位故人。”
玉察的一颗心顿时揪起来,冷汗濡湿了衣襟,指尖暗暗攥紧。
李夫人上前一步,紧紧盯着玉察,似乎让她无所遁形。
“我有个夫侄,说似乎在徽州见过姑娘,只是他打小就不成器,喜好混迹勾栏,所说的那个地方,自然……也是风月场所。”
一听这话,玉察顿时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李夫人给自家夫侄递了个眼色,那名瞧着萎靡的公子哥,顿时涎皮笑脸地上来。
“其实,外头传姑娘是徽州瘦马,说得那样难听,我是不信的。”
“可我这夫侄,又信誓旦旦确有此事,还描述得有鼻子有眼,说他曾经砸了千金去捧一位徽州头牌,这头牌的身段,与姑娘一模一样。”
李夫人皮笑肉不笑,又上前一步,直将玉察逼得退无可退。
“我当时就十分气愤,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可是仔细一想,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不如,姑娘掀开帷帽,让我这夫侄认一认,也好给姑娘作证,堵了悠悠之口,还姑娘一个清白。”
她终于揭开了真实目的!
玉察后退一步,撞上栏杆,差点跌落下去。
李夫人趁她重心不稳,伸手一探,就要取下她的帷帽。
没想到玉察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正好借了这股力,一侧身,拉得李夫人纵身向前倒去。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李夫人竟然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