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腕探出来,因为多日的束缚,腕子上一圈红印,好像缠绕了一圈圈红蛇,悄悄地落在了少女的肩头,缓缓,往下滑落,倏然,握住了她的臂膀,将她扳过来。
玉察被迫由背对着的姿势,变成了与他面对面。
少女单薄的脊背,紧张得僵直了,蓬松发髻两旁,耳坠子摇摇晃晃,那两只小巧的耳朵,皮肤薄薄的,可以瞧见血管,从耳廓到耳垂,都是红通通的。
她只知道,这个人,不安分,那条游蟒从风平浪静的湖面底下,破水而出了,愈来愈逼近,昂扬着吐蛇信子。
“公主,这也是微臣没法控制的。”游澜京轻声说。
“你早就可以解开缚带了,骗我来的,是不是。”玉察面上有些不解。
游澜京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倏然拉近了距离。
一双凤眸,染了清浅的笑意,似乎要仔细地瞧她的脸红耳热,玉察往后一缩,双臂,被这人牢牢地禁锢。
“怎么不自称本宫了?”他问。
他觉得身上的少女,甚是可爱,占尽上风时便一口一个本宫,眼下,显然是害怕了,可是,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微臣不是故意骗公主的,只是,方才他们送来了酒,微臣饮下后,才觉得好了些,见到公主,更是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力气。”
此刻,玉察无心听他的话,她如坐针毡,周遭,轻柔的解释,断断续续的呼吸,模糊一片在耳畔。
装的,一切都是游澜京装的,他学聪明了,当一头游蟒无法用蛮力绞杀猎物时,它便在日头下展露熠熠生辉的美丽鳞片,柔软的姿态,诱捕小活物朝自己靠近。
她怎么会不清楚首辅想做什么呢?
盛京世家子弟多文弱,游澜京顶着一张清贵公子的脸,实际与西域的莽汉悍匪一般,她吃够这个人的苦头了。
高挺的鼻梁逼仄过来,瞳仁前,是那颗明晃晃的小红痣。
玉察想起了在红桐镇,那名叫做烈光的小船娘,夜间她在看书时,教烈光认字,烈光不喜欢读书,就在一旁给她编辫子,她心念一动,问起烈光。
“那日在码头,你们跟外头那位说起什么了?他怎么脸色那么差。”
“姑娘教我识字,那我也教姑娘看人。”
烈光天真地一笑,指了指玉察的鼻梁。
“啊?”
玉察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烈光悄悄伏在她耳旁,一只手遮住,说的话,令她一霎时红了脸。
眼见,这颗小红痣越来越近,热热的气息涌动,少女一下子紧紧闭上眼,两肩微微耸起,只想将脑袋埋下去。
玉察坐在这团白雪上,只觉得坐在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水波一浪一浪地滚涌。
他的呼吸有时重,有时轻,粗重的时候,打在颈窝上,摩挲得战栗,随即,又轻得令人捉摸不透。
玉察不睁眼,是完全无法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
他说过了的,不会亲她,因为他嘴里是苦涩的药味儿,不愿意让玉察也尝到苦,可是他情难自已。
游澜京一手按住玉察的小脑袋,唇瓣亲上去,几乎是细密的轻啄,他用牙齿咬了一下,又是再次相接,浅尝辄止,并没有温热地探进去,深入,即使他很想。
“公主,你很喜欢闭眼吗?”
他的唇瓣停留在毫厘之前,说话间,也纠缠着,若有若无地落下。凤眸里清清淡淡的山光水色,压抑不住隐晦的风月情意。
游澜京的声音变了,有些带着鼻音,玉察熟悉这声音,他每次来了兴致都是这样。
她怯怯的,又带了一点儿狠意,小声说:“我明日便会禀报王爷,让他赶紧将你打昏了,送去宫主的房中,省得你祸害人。”
“喊救命要是这样好使,我也叫来他们。”
话是这样说,她如何敢像他一样厚脸皮,招来了人,窘迫万分的还是自己。
玉察局促得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方才,提起今日游澜京喊救命的事,见这个人沉默了,正要继续揭他的短,游澜京一根手指竖在少女唇中间,身子微微一动,这人一个动作,更加贴近了,他是故意的。
“别说了,丢脸。”他静静说,神色若无其事。
他还知道丢脸呀!
一个翻覆,倏然,他将身上的少女,按在了地砖上,一手垫在她的脊背下,不让生冷的地砖硌住了她。
玉察差点惊呼出声,眼眸,已经有了湿润的水意,白嫩的面庞绯红一片,呼吸又短又轻,生怕惊扰了这头恶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