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渊住了手,抬起头看向他,“原先我只想要这天下,但不知道要来做什么。不久前我突然知道了,知道要来这天下做什么了。”
元珝不解,“什么?”
湛渊狰狞的半个嘴角一翘,眼一眯,“糟蹋!”
元珝一手在衣袖中握了握拳,大声斥责道:“荒唐!”
湛渊笑了笑,又低下头认真翻炉灰,“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我想怎么糟蹋便怎么糟蹋。”
“笑话!这天底下的人哪个不是父生母养?与你有何干系呢?如何便成了你的?”元珝斜眼睨着他。
“如何不是我的?”湛渊从香炉底下翻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件,小心地用剑尖挑了出来,开心地笑了,“小时候皇爷爷罚咱俩抄书,你便怂恿我把他最爱的扳指丢这里,他急的差点把整个皇宫翻过来,到最后也没找到……原来这东西还在,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那是自然,你只记得家国天下,哪里记得这小东西?”湛渊将那只黑扳指揩净了,便套在了右手大拇指上,“天下如何不是我的?皇爷爷本想传位给我,是你!是你撺掇了段干卓,让他给我下了冰蛊毒,受这些年的折磨……还让他挟持我出宫……是你抢了我的皇位,害我在外颠沛流离!”
刘贵听着吃了一惊,悄悄地躲到了柱子后。
“什么?”元珝蹙了蹙眉,“你竟是这样想的?也难怪,那时候你才十二岁,可能记错了吧。”
湛渊不由冷笑两声,“怎么?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否认?”
“不。只是此事与段干先生无关。”
湛渊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一手抓紧了剑,狞道:“什么意思?”
“段干先生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不知你为何会疑心他。冰蛊毒是我给你下的。”
“胡说八道!”待听明白他话的意思,湛渊脸上青筋暴了出来,以剑指他,“再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元珝面无惧色,只笑了笑,“段干先生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感念他的恩德,我做的事也不想栽在他身上。我已经坦白了,也算卸下了心里的一桩事,信不信在你。”
湛渊咬了咬牙,“回宫的路上,我亲眼看到的,是他!是他将蛊毒放进我的碗里……”
“我不知他放你碗里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冰蛊毒。蛊毒是回宫后,渊宁帝下诏要立你为太子时我给你下的。冰蛊毒第一次发作极快,那也是你当晚便发急症的缘由。”
“不会……”湛渊拿剑的手有些无力,“明明是他!若不是他与你同谋,当初他为何要挟持我出宫?!就是他!”
元珝摇了摇头,“段干先生为人光明磊落,更无一处对不住你,我倒不知你为何要把他想那么龌龊。当初渊宁帝见你中蛊毒已废,便想弃了你。段干先生那时是诛驭门门主,深得他信任。渊宁帝便把这事交给了他,派他赐你一杯毒酒。可是没想到段干先生竟然带着你连夜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