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渊痛苦的闭了眼,不忍看他。
“我知道的,是他,是他从小就逼迫你……”段干卓粗喘着气喃喃道,“你放手,我杀了他替你雪恨,这个恶人我来做,你放手。”
湛渊低着头不语。
元守怀冷汗直冒,咽了几口唾沫镇定了些,哀求道:“渊儿快救我,这些年为父待你可不薄呀……段干先生,我虽从你那抢了他,但一直替你好好待他,不曾怠慢半分,这些年更是寻尽了良医给他医治啊……如今你来寻他,只管将他带走就是,老夫不阻拦了……”
段干卓一时心里又生了不忍,是啊,无论如何说,若不是这个人,小笼包哪里活得到现在?若杀了他……段干卓想得头痛欲裂。
看出段干卓有了松动,又见有湛渊拦着,元守怀看准了时机,一溜烟儿的手脚并用爬下了床,躲进了刚刚涌进来的侍卫身后,躲着脚撕着嗓子吼:“快!拿下拿下他!给我剁烂了他!”
湛渊万想不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顾不得想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只知道保全他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同元守怀决裂……那自己这些年的所受的屈辱和折磨就都白费了……他值吗?
段干卓半个身子一软,一只血手轻放到了他肩上,“小笼包,算我求你,同我走吧。”
不!他不值。湛渊咬了咬牙,一闪身子避开他的手从床上下来,“义父,这人交给我处置吧,我一定能拷问出无归剑里的秘密,到时候再杀他也不迟。”
段干卓伸着手侧着耳朵听清了他的话,放下了手,也没很伤心,反正他的好徒儿一向不听师命。
元守怀如何看不穿他对段干卓的心思,只是忌惮他与段干卓武功俱高,怕一时拿他们不下,略一思量道:“渊儿,为父想还是斩草除根的好,你杀他师妹,他日后怎能……”
“闭嘴!”湛渊嘶吼一声,惊恐着回头看向段干卓。
段干卓一抬头,天灵盖似斧凿般的疼,茫茫然看向了元守怀,一只手撑在床沿上,使劲眯着眼探了探头,“你说什么?”
元守怀拦下了祁明等人,摸了摸胡须,“渊儿,还不动手?还想我说出你是如何掐死言敏将她抛尸崖下激流的吗?他师妹就死在他家门口他却不知,可叹啊!”
湛渊恨得眼通红,只想活吃了他!却猛地被段干卓从背后掀倒在地。段干卓一手狠掐着他半边脸,一边把一只耳朵凑到了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抖着说:“是不是……真的?”
湛渊咬紧了牙不说话,若不认,元守怀日后饶不了他,可若认了……
“说啊……”段干卓用气声丝丝吐出这两个字,似是再也等不得,拿起那把剑一把插进了湛渊右肩上,牙缝里嘶吼道:“说啊!”
湛渊疼得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却见他满脸的狰狞与恨意。这满满的杀意是对着自己吗?
湛渊觉得肩上的疼都漫进了心里,自己害他五年生不如死也未说过一句怨恨的话,为了她……竟要杀自己吗?在他心里,他与她究竟谁重?段干卓,你说过心里只有我一个的,你是堂堂一代大侠,不能骗人。
湛渊手抓住了那把剑,赌气笑道:“是又如何?!阿卓舍得杀我吗?”
段干卓一低身,咬在了他脖子上。
湛渊拼了死命忍着,没有叫出声。
段干卓喝了他两口血,慢慢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拔出了那把剑。
湛渊捂着肩膀闷哼一声,心里却有些喜,想自己已受了他一剑了,他该不计较了,这件事就这样过了吧。现在该想想如何护他周全了,却冷不防的听到头顶淡淡飘来一句话,“拔剑。今日你死或我亡。”
湛渊怔住了。
湛渊爬起身,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想让他们跟自己说说这人刚说出了什么傻话来,却觉胸前一疼,不由得后退两步,胸前已是一道大口子。再看他的剑身上还滴着血,自己的血。
湛渊咬牙,还要再说,段干卓却踉跄着身子拿剑往自己要害处袭来,使得都是些一招致命的招式。因他行动不便,湛渊才慌张避开,一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与杀意,与刚看元守怀时别无二致。湛渊心头也不由得涌上了浓浓恨意,怎么?现在在他眼中自己与元守怀一样了吗?他为了自己想杀元守怀,却为了言敏想杀自己,自己与言敏比就什么都不如吗?思及此,湛渊一把抄起地上的佩剑连连向段干卓回击,简单几下就逼得段干卓跌倒在地,一剑穿透他的右手腕狠狠插进了地里。段干卓捂着胳膊痛苦的哀嚎,脖子上青筋直冒。湛渊冷笑一声,一脚狠狠踢在他胸膛上,见他口吐出几口血来也毫不怜惜。一瞬间湛渊想的是只废他一只手哪里够?这种心不在自己这里的人总得手脚全都废了才让人安心!半是为了解恨半是为了做给元守怀看,湛渊脚踩在他脸上碾了碾,嗤笑道:“先生,你可别怨我,想想当初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言姑娘是替你还债了,要怨就怨自己吧!”
湛渊说完,看他费力地眯着眼胳膊在地上乱摆却挣脱不开,又猛然看到了那些别人欺侮他留在他身上的污浊,恨气泄尽了只剩了心疼和难言的委屈。泪差点流下来,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元守怀,可是又只能劝告自己忍耐。不由心道:阿卓,你也忍忍,日后你便知道我的苦心了,将来我一定替你报仇,再好好偿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