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幸亏有四条腿,你撑我挡,才没跌倒下去。2022只要是船上的水手,到了安
庆,没有不认识“江记船行”这所竹案的,这两个酒鬼虽然喝醉了酒,但他们两双脚,
还认识这条路,并没有走错。
“砰”的一声,竹案板门被撞开了!一阵凉风,从门外吹到屋子里,还夹杂着一阵
浓重的酒气,两个酒鬼跌跌撞撞的冲进竹寮。屋子里,正有六七个水手围着桌子,在推
天九,但听了这一声“砰”然巨响,几个人全部转头看来。桌面上银子堆得闪闪发光,
几乎比那盏昏黄的油灯,还要亮些。做庄的是个脸如死灰的瘦小老头,手中高举着筛子,
敢情正待朝下掷去。这时眼看大家回头瞧去,他一双死灰般眼睛,只向两个酒鬼轻轻一
瞥,就以低沉的声音催道:“大家注意,开了。”右首酒鬼大声道:“他妈的,老胡,
你急什么,慢点成不成?我还没下注哩,咱们今晚喝的酒帐,全靠在这一记上捞回本
来。”他醉眼迷糊,连口齿也有些不清。也不知他叫的“老胡”是谁。
做庄的停下手,问道:“你要押哪一门?”右首酒鬼翻着眼道:“咱们认识也不是
一天了,你连我小朱押哪一门都不知道?
我除了‘天门’你说我还押过哪一门?”
他一手架着左首那个醉鬼,右手颤巍巍摸进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锭两把重的
银子,踉踉跄跄的走近桌边,往“天门”上放去。
左首那个酒鬼,一颗头歪歪的枕在右首酒鬼的肩头上,口里一面打着酒嗝,一面还
在哼着小曲:“妹呀妹,你头上哪来的这般香喷喷……”右首酒鬼放下银子,口里埋怨
道:“妈的,老王,你黄汤灌多了,就该闭上你的臭嘴,居然把我小朱当作了你的老姘
头小翠花……”
左首酒鬼迷迷糊糊的道:“谁说我……喝醉了,咱们……说好了,还……要到江记
案子里去,我上次输了三十两……银子,输了……不扳,有……谁来还……”他们说话
之时,做庄的已经掷了个“七”点。
“天门”第一把,是“梅花九”,庄家翻出来的却是“短七”,吃“横”赔“天”。
右首酒鬼赔到银子,眼睛不由的一亮,慌忙架着烂醉的左首酒鬼,往壁角地上一放,
道:“老王,你且在这里歇一会。”左首酒鬼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大声嚷道:
“小……小朱……你……别…想赖…这……两杯是……”
小朱(右首酒鬼)放下了他,口中说道:“喝、喝,我自然要喝。”人却三脚两步朝
天门走来,把手中两锭银子,一起押了下去。这一副牌,庄家拿的是“鳖十”,统赔。
小朱一锭银子,变成了四锭,喜得心花怒放,瞅着做庄的,傻笑道:“老胡,早知
你推烂庄,兄弟就不该在沈老头的面摊上喝酒,他猪耳朵没烧烂,硬的像嚼柴梗一样,
不是老王硬拖着,我少说也得赢上几十两银子了。”做庄的一双死灰眼,盯着他,冷冷
的道:“你没喝醉。”
小朱笑道:“兄弟本来就没有醉,这点酒,就喝醉了,明天还能划到贵池去么?”
做庄的死灰眼睛的瞳孔里,隐隐闪过一丝寒芒,口中方自“嘿”了一声!就在此时,板
门又被撞开,一个身穿天蓝长衫,腰悬长剑的中年汉子,手按剑柄,急步走了进来。几
个围着桌子的赌徒,忍不住又一回头朝门口望去。显然他们并不是专心在赌钱,若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