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人举报岛仓痞子警察在东北战场当逃兵,岛仓裕子的削足躲避战争也被重新当作话题,名古屋掀起了抵制岛仓家族之风,岛仓叶子和岛仓美枝子一露面就被扔鸡蛋和石头。
甚至有人集聚在寿司店,逼迫刘繁交出岛仓家的女人,砸了寿司店的桌椅厨房,警察也视若无睹。
夏少游让岛仓叶子和岛仓美枝子离开日本,暂时去香港避避风头,岛仓叶子和美枝子宁肯相信这是一场误会,也不肯相信国人抛弃了她们。
针对岛仓家的事件越来越烈。
越来越多的岛仓都被揪出来批斗,岛仓裕子也受到了牵连,警察一天三次上门挑衅。
夏少游夜半潜入岛仓裕子的屋子,奉劝岛仓裕子离开名古屋,去其他地方躲避风头。
岛仓家都有共同的禀性——固执。
裕子至死也不肯离开祖屋。
“我的灵魂就是一个刽子手,这是我到死都摆脱不了的事实。”岛仓裕子平静地说。
夏少游知道,刀客鹳堂刀卫、斋藤一、志志雄、四乃森苍紫都曾说过同样的话,但岛仓裕子确实不是刽子手,他没有必要为他的祖先的罪过负责任。
但是岛仓裕子还是作了决定——切腹自杀。
他不想屠杀生灵,确实为了逃避战争而削足,违背了国家的利益,所以切腹谢罪。
切腹是武士神圣且庄重的仪式,已不仅仅是一种自杀的行为,更是一种礼法上的制度。
武士用自己的生命来赎罪、仟悔、免受侮辱和表明自己的忠义,这种最丑陋的死亡方式带上了崇高性,并且变成了武士道最高忠义的体现,荣耀的象征。
武士在切腹前都必须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介错手和留守官,介错手负责执行切腹后的斩首任务,留守官则负责见证整个切腹过程。
经历了战争,岛仓家族的男人已经死得差不多,现在整个名古屋都在清算岛仓家的人,男的都躲起来了。
岛仓裕子已经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唯有岛仓叶子和岛仓美枝子还在名古屋,两个女人担任介错手和留守官,恐怕是有史以来仅有的一次。
夏少游说不服岛仓裕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时钟的滴答声就像催命鬼的叫声,每滴答一声,夏少游的心都更加地揪紧。
眼看切腹的时间快到。
他突然跳起来,奔上街头,奔去岛仓裕子的家,在乡间小路上狂奔:
“岛仓裕子,你是懦夫,岛仓裕子,你是懦夫。”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岛仓家,岛仓赤着上身跪在地上,膝下压着他的衣袖,正在静静地擦拭着刀。
“岛仓裕子,你真的切腹就是懦夫,你应该活着,应该见证这些人的错误。”
岛仓裕子静静地说:
“我不参战,背叛的是我的国家,所以,我对得起中国人,对不起日本人,他们鄙视我,他们侮辱我,没有错。”
“你怎么是背叛国家?国家明明就是错误的,你坚持的是真理和正义。”夏少游扑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腕:
“岛仓裕子,我求求你,不要死,你是一个好人,岛仓家就剩下叶子和美枝子,你应该活下来照顾岛仓家最后的女人,连你都死了,岛仓家的女人就真的没有人照顾了。”
他竭尽全力地说,希望能说服岛仓裕子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