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进入程家后,完成“坐床富贵”等仪节,之才入新房请她出来行参拜之礼。“婿于床前请新妇出,二家各出彩缎,绾一同心,谓之牵巾,男挂于笏,妇搭于手,男倒行出,面皆相向,至家庙前参拜毕,女复倒行,扶入房讲拜,男女各争先后对拜毕。”之后是拜尊长(公婆),是在次日早上:“次日五更,用一桌,盛镜台镜于其上,望上展拜,谓之“新妇拜堂”。次拜尊长亲属。
参拜仪式中,还伴随撒帐、合髻与交卺礼仪。
撒帐。“就床,女向左,男向右坐,妇女以金钱彩果散掷,谓之散帐”。苏轼在嘈杂声中只听司仪念起撒帐歌:
撒帐东,宛如神女下巫峰,簇拥仙郎来凤帐,红云接起一重重。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嫦娥面,好与仙郎折一枝。
撒帐南,好和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喜遇蟾宫客。
合髻。杜甫新婚别云“结发为君妇”。而后世初婚嫁者,男女之发合梳为髻,是谓“结发”夫妻。司仪将八娘和之才的头发各剪下少许,与二家各自出的钗子、木梳、须之类放在一起,合梳起来,意为和二为一,白头偕老。
合卺。是取一瓢断为二,夫妇各饮其一,合起来还原成一瓢,而称合卺。宋代则直接以杯盏充当一分为二的小瓢,用彩丝连结。此时合卺又叫交卺,即饮“交杯酒”。交卺之后,掷酒杯于床下,使其一仰一合,谓之大吉。
苏轼送走了姐姐,在回家的路上,暮色苍劲,暮云低垂,想着和姐姐一起读书玩耍的往日,那时光如“轻霜般完美,轻霜般不能永续”!突然陷入一种不可知的性状中,蝴蝶飞向何处不可知,何处是归途不可知。一眼望去,前方竟是漫长的空白。“哥,哥”苏辙拽着他的衣襟叫道,苏轼从失落中猛然醒来,天色已暗下来“你看,草鞋大神庙”苏辙又抬手指向一棵大树道。这是一棵古榕树,已经在蜀道上立了百年,枝叶茂盛,可庇一亩。苏轼想起了《庄子。逍遥游》中惠子和庄子的一段对话:
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途,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
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种大树于旷野,悠然于树旁,自在于树下,说的便是眼前这棵大树么?苏轼自言自语,似在领悟似在回忆:“风景将我观望,这棵昨日之树是否有蝉的气息,以漫游者的想象安放其上”。说起这“草鞋大王庙”有一段轶事在其中,据刘昌诗《芦蒲笔记》卷四记载:“往来者休憩树下,或换草鞋,则以旧鞋挂于树枝以为戏。久而积下百双,亦有卜心事者,往往皆应,人遂神之。忽一士人应举过之,旁无人,遂取佩刀削树皮书曰:“草鞋大王某年某月降。”及其回来,树下已立四柱小庙堂矣。再三年,则祠宇壮丽,且有数十户人家。惊而问焉,备言其灵应。”
天色越来越凝重,四围山岭起伏,阡陌交杂,卵石静卧,流水默默温柔向前。远处乌云聚集,似藏着一种新的梦境。“要起风雨了,我等在前面的庙宇暂住一夜吧。”苏轼对弟弟言道。兄弟二人跟了家人窸窸窣窣进了“草鞋大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