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睹物读诗,心痛难以自抑!八年的等候她等在小渡口,八年的温柔他睡在明月楼!“那孤帆远去悠悠/把她悲喜都带走/千丝万缕堤上的柳/挽不住江水奔流/看春花开又落/秋风吹着那夏日走/冬雪纷纷又是一年/她等到人比黄花瘦……”(河图《如花》)郎君啊,为了你我断发修身在寺庙,你却怀疑我深陷章台柳!
章台,不是个吉利的地方。一是楚国的章华台,乃楚国的离宫;二是章台宫,秦国的咸阳宫;三是章台街,乃汉代长安街。后专注形象于斯,渐渐传为花柳巷的代名词。章台街,典出《汉书。张敞传》:“敞为京兆,朝廷每有大议,引古今,处便宜,公卿皆服,天子数从之。然敞无威仪,时罢朝会,过走马章台街,使御吏驱,自以便面拊马。又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怃。有司以奏敞。上问之,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上爱其能,弗备责也。”“走马章台为张敞潇洒不羁;“京兆画眉”为张敞铁汉柔情。
以“柳”为女性的代称,佐以“章台”风流意向,“章台柳”代指娼妓便水到渠成。如敦煌曲子词《望江南。莫攀我》便是章台柳一生的写照:“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不过令柳氏聊以自慰的是韩翃送金赠诗,表明他没有丢弃对她的爱,他的诗点燃了她身体多少年的幽冷,她要开始新的等待,而那等待不会太遥远:“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她开始蓄发,等待和韩翃的团聚,但不久即遭番将沙吒利劫持:“窃知柳氏之色,劫以归第,宠之专房。”其后就是唐代萌芽的武侠小说最精彩的桥段:军佐聚于酒楼,许俊见韩翃面有难色,诘问之下,韩翃道出实情。许俊曰:“此有何难,只需兄台出一便条,柳氏立至。”许俊找到沙吒利住处,沙已出,即诓曰:“将军坠马,遂不救,遣取柳夫人。”柳惊出,许即以韩扎示之,挟上马,绝尘而去。而此时酒席未散,满座惊叹!抢人容易,善后难。官司打到了代宗皇帝那里,相持的结果是:沙吒利宜赐绢二千匹,柳氏归韩。韩翃初识柳氏,柳氏二十,再得柳氏,十五年已过矣。然韩翃专情不改,不愧李王孙所托,“湖山此地曾埋玉,风月其人可铸金”。
老泉与张愈相投,还在于二人文风相近,相惺相惜,为文都有“西汉风”,概指汉初的纵横捭阖之风,这在张愈的《书》类作品中,表现尤为突出,如《上吕夷简书》曰:“今能制北敌,散其阴谋,使以叛丑疑贰,有结国家之心,间诱西凉群夷勿与贼结,则虏者可得,而天下定矣。“同为西蜀处士,都“尝举进士不中,又举茂才异等不中。”之所以一举再举,都怀有经世之志,最后通过上书,表达自我政治军事主张。这种处士言兵,在当时深受朝廷重臣、士大夫的重视,更多处士从中受到鼓励,言兵乃至从军。也有不屑者对处士言兵多加诟病,如杨时就批评苏洵,“因论苏明允《权书》、《衡论》,曰观其着书之名,已非。岂有山林逸民立言垂世,乃汲汲于用兵?如此所见,安得不为荆公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