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此时方明白人家为何迟迟不来提亲,闭上眼睛倚在墙边,心里想着不如死了算了,水柔在屋里说:“乐笙是因为那日看见璎珞和程同周在一处,心里有了芥蒂,可璎珞如今也明白了,性子收敛不少,比我们刚成亲那会儿懂事很多,装扮起来也漂亮,我觉得他们两个的脾气是极合适的,假以时日。。。。。。”
袁熙刚想说男子对女子头一眼至关重要,头一眼没看上日后想变过来很难,我对你不就是一眼就喜欢了吗?话未说出口,璎珞已经含泪冲进来叫着嫂子,水柔笑应着,袁熙笑看着她:“又在门外偷听了不是?今日明白了?你嫂子一心为你的,日后还同母亲一起胡闹吗?”
水柔挽住璎珞惊讶看着袁熙,他竟知道吗?他如何知道的?袁熙站起来伸个懒腰:“读书去了,你们两个说话吧,本来能做个伴,经常说说心里话,偏要生出是非,璎珞日后该懂事些了。”
璎珞冲他的背影伸伸舌头:“嫂子,他如今还真有些官老爷的威风了。”
水柔也笑,他中举后,原来收敛着的锋芒就露出些尖来,挨太近了真有些扎人呢,他的斯文只是在外表上,这骨子里。。。。。。
璎珞真心信赖着水柔问她如何才能得到乐笙的心,水柔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这个要问问你哥哥,璎珞既对乐笙有心,日后总得会为他缝制衣帽,做些可口的饭菜,先跟着我学些女红,在厨房呢多用心。”
璎珞答应下来,水柔让璎珞学女红是为了磨她暴躁的性子,让她学做饭菜自是为了去她的懒惰,可谓用心良苦。
夜里水柔就问袁熙男子最在意女子什么,怎样才能心动,袁熙打着呵欠说:“头一眼自然是看容貌身段。”
水柔盘算着为璎珞做件新衣,找日子装扮好了让她与乐笙见见,乐笙说不定就动心了,盘算着就觉得心里不自在,突然就瞅着袁熙:“那次在张媒婆家见我,就是看的这些?”
水柔看袁熙点头,心里有些不舒坦,他只看这些吗?有朝一日容颜老去心里还能有我吗?两人睡下后,袁熙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也不全看容貌身段,一眼看见你温柔的笑容就觉舒畅,我说家里穷,你却说不碍的,你的声音如甘泉一般,自那日看见你就放在心里了,还有那一针一线缝的精致的礼服。”
水柔钻在他怀里满足得笑,袁熙又说:“其实柔儿并不象我以为的那般温柔和顺,柔儿倔着呢。。。。。。”
水柔的心就突突跳,袁熙抱紧她:“不过这样的柔儿我更喜欢。”
水柔安下心来,下了心头又上了眉头,轻蹙着眉,自己一向万事看得清淡,只想找一个看着顺眼的夫君,过安生日子,不曾想他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句话,都能让自己陷进去,刚刚竟有些怕,怕他说出不喜欢,何时开始心思多起来失了平淡?
袁熙抱着她,这个鬼灵精满腹心思不知想些什么,能实话实说吗?经过那个人之后,再不想交出心去,一开始只想她看上去温柔和顺,定是贤妻良母,只盼着能平稳度日,她能孝顺父母关爱璎珞,自己如果走上仕途外放做官,也不用挂心家里,那句话只是试探,家里虽穷但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她轻笑着说声不碍的,不知怎么心里就暖着,从那以后就担心着她,那么柔弱的双肩,一个人孤苦伶仃如何度日,是不是很苦,大雪天去她家里却没见着,回来后只盼她能安好。
为了亲事忙得焦头烂额,银子大半买了凤冠,不想让她受委屈是真,不想太寒酸要出风头的心思也是有的,她却让张媒婆捎来礼服,一针一线均匀细密,肥瘦长短竟象量身定做,衣襟上翩飞的彩蝶活的一般,袁熙的心真想象那蝶儿一般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
新婚之夜离头一次见面隔了大半年,她比记忆中更美上十分,红衣衬着花冠下的俏脸,袁熙没有喝酒心就醉了。
燕尔新婚,她柔软的身体带着馨香,她在床榻间羞涩无措,她忽颦忽嗔忽笑,她言语虽少却充满体贴关心,璎珞跟她争金钗,父母无理回护,她却不在意,只珍惜自己送的,自己许诺科举高中,她总是信赖着开心,如果是那个人,定会嗤之以鼻得嘲笑。
很多日子没有再想过兰漪了,初时总以为会一生一世,却原来这般容易忘却,心中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儿,因为凤冠误会了她,让她受了委屈,她日日操劳从不叫苦,变着花样做每顿饭菜,家人吃饭时一个笑容都能让她双眸生出光彩,连街坊邻居都喜欢她,母亲,母亲虽糊涂却善良,为何就容不下柔儿?要怎么做她才能意识到柔儿的好?
袁熙想着身子覆住水柔,水柔看着灯下他无比温柔的神情,心就醉了,他的动作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和小心,包含了十二分在意,进入时低低得问:“好柔儿,疼吗?可有不舒服?”
柔儿闭上眼睛摇头,他就停下:“可是不舒服了吗?”
柔儿晕红了脸颊:“笨蛋,摇头就是没有不舒服。”
袁熙看着灯光想笑,想到什么又忙止住轻缓得动着,听着她细碎的呻吟,看着她迷乱中娟丽的脸,抱着怀中馨香的身子,只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水柔睡意朦胧中听见他在偷笑,睁开眼睛警惕看着他:“笑什么?是不是什么坏主意得逞了?”
袁熙再忍不住笑声大起来:“刚刚。。。。。。刚刚柔儿没让我熄灯,我在灯下将柔儿看得清清楚楚,那样的柔儿真的是能要了人命。。。。。。”
水柔又羞又窘闭着眼睛钻在他怀中捶打着他:“你坏。。。。。。坏死了你。。。。。。不理你了。。。。。。”
袁熙把她揉在怀中忍笑哄着,这个鬼灵精,还是如此害羞,让人不知如何去疼她才好。。。。。。
苗春花听见儿子的笑声传来心中又不痛快,这眼看天冷了,盼着过年,过了年然后二月二龙抬头,熙儿就该去国都会试,这些日子,街坊里几个老太太因熙儿中举,都有些巴结着她,将自身辖制儿媳的手段倾囊传授,这一兜子主意就等着熙儿离家好使出来,熙儿高中回来,家中就是一个贤妻等着,而不是今日这样夜里不让人安生的妖精。
冬日来临前,水柔就为家中每个人做好新的棉袍棉鞋,首场雪下来时,全家都换上新衣,身子暖和着心里也暖和着,袁守用笑着不住点头:“袁家得此儿媳,真是祖辈积德啊。”
璎珞一早跑过来转着圈说:“太合身了,娘,好看吗?呆会儿嫂子过来让她看看我穿上了。”
苗春花却依然穿着旧的,往些年夏日里就把棉袍拆洗干净晒好备着过冬,今年却忘得一干二净,身上的放了一夏,有些发潮发粘,穿着又冷又硬,嘴上却说:“都有棉袍的,旧的洗洗就是了,这又做了新的,不是浪费吗?”
袁守用看她脸冻得青白,瑟缩着犹不忘挑水柔的毛病,终于忍无可忍:“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窍,水柔过门后,除了坐小月子那三个月,你都做什么了?日日闲逛,棉袍都忘了拆洗,等着你全家都得冻死。”
苗春花有点理亏嘟囔道:“水柔不会拿出来拆洗吗?问也不问。”
袁守用指指屋中的衣橱:“你自己过去看看,乱得跟猪窝一般,找的着吗?公婆的屋子,水柔也不好过来翻找,问过你几次,你都不阴不阳说回头再说。。。。。。这些日子,你无理取闹水柔都忍着,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出去闲逛学着如何欺负儿媳,尚不忘穿上她为你做的新衣,你自己看看腰身,她过门后你胖了多少?可用你为家操半分心?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熙儿与她好些,你就不痛快。”
要说了解苗春花的还是自己老头子,苗春花被说得哑口无言掉几滴眼泪,璎珞捧来新棉袍为她换上,这一比较新的就是厚实暖和。璎珞笑着跑去厨房帮忙,苗春花抽泣着问袁守用:“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袁守用捋着山羊胡子故作神秘一会儿才说:“天下间婆母都一般心思,母亲在世时也一样,有时候为了安她老人家的心,我就故意斥责你,后来竟习惯了,她去世后也没改回来,你心里想什么,其实我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