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本该恣意洒脱的少女,因生活的磨难,举步维艰的努力生存与生活。明明白纸黑字,李慕寒却好像在那一页页的汇总介绍中,感受到她的挣扎与无奈。
看到最后,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他,都蹙了眉。
此时,他完全可以理解苏月影今晚的做法和初衷,甚至能对她以往种种感同身受。毕竟这些磨难对于一个男性来说也具有压迫性,别提身份上本就有劣势的女性。
对于她的经历,震惊有之,惋惜有之,心疼甚之。但看到经历生活带来的一切压迫后,仍不屈不挠、努力坚强,甚至还乐观面对的苏月影,这让李慕寒对她刮目相看的同时,多了几分佩服。
苏月影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李慕寒已对她的过往了如指掌。此时她正气喘吁吁的站在手术室门外,神情漠然的看着上方”手术中“三个大字,紧张到手心冒汗。可因习惯养成的条件反射已深入血肉,仍在第一时间双手合十为母亲默念了整套祷告词。待心声跟造物主祈求完,抬手按了门口的呼叫铃。
不一会儿,一名护士从里面打开门。两人交接过后,护士转身回去拿出了病危通知单、手术风险书、麻醉意外单等,让苏月影一一签字。
苏月影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笔,未等对方动作,她就精准的翻到每页需要落款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状,护士收起喋喋不休,笑着打趣:”常客就是不一样,哪块签字门清啊!“
苏月影落笔的手顿了顿,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不知从何时起,她能清楚知道每一份报告上需要签下几个名字,或者是哪一部分需要写身份证号或需按手印,心情也从当初的害怕失去到逐渐麻木。明明最初需要她签字时,手掌颤抖的连笔都握不住。
记印中好像从初中开始,作为她母亲苏雪女士的直系亲属,每年都会在不同的诊断书、手续单或住院票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且渐渐掌握了苏雪女士在医院的化疗费用和每日花销,这样才能仔细盘算卡里的余额还能再支持几天,要确保每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说到底,那些钱都是她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挣来的,支配起来格外用心。
这才导致有关苏雪女士在医院的一切她早已轻车熟路并习以为常。
签完字后拿着护士递过来的缴费单,直奔楼下的缴费处。当收费员边操作边问她缴多少时,她在银行App上看了眼账户余额,虽还没想清这笔钱是哪几份兼职的入账,还是先报了个数。
”一万。“
”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苏月影点开付款码,递出去时忽得记起这钱的出处,是郑福来事前给的定金。唯恐因动了这钱就万劫不复,她猛的收回了手机。。
收费员本就追剧追到关键地方,想着快点弄完送人,这会儿见对方磨磨叽叽的,觉得耽误她时间,立马不耐烦的砸吧一声,反问道:”你到底付不付?“
苏月影忽略工作人员的不耐,思虑再三,还是摸出了口袋里那张不属于自己的银行卡,往前递了递:”刷卡。“
已经做好扫码准备的收费员,闻言把手中的扫码枪摔的叮当响,当即甩了脸子。幽怨的瞪了苏月影一眼,面带不满,语带牢骚:”下次说清楚,这不浪费时间吗?“
对方阴阳怪气的口气和不耐烦的态度,彻底引燃了苏月影憋闷一晚的不快。
她自觉自己不是喜欢计较的人,但抵不过有些人看不出眉眼高低,硬往枪口上撞,恰好她也不是个会惯人的主。微微俯下身,两指夹着银行卡在台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目光直直的望着柜台内的收费员,语气不紧不慢。
”姐姐这是不高兴了吗?“
收费员抬头,看着对方嘴角的笑意,未觉得温暖,反而有种不寒而栗之感。脑中无端浮出蛇蝎美人一词,愣是被这个比她小好多的年轻人唬住了,当即没了言语。
苏月影见收费员的神情红了白,白了青的,内心嗤笑一声,面上却笑得更灿烂了。毕竟她此时拿的是热心肠的贴心小姐姐剧本。
”这天干气燥,人上夜班是容易肝火上升,所以我能理解并包容姐姐对我的言行举止,但谁能保证你下一个遇到的人和我一样好脾气呢?你说你因贪图一时的宣泄,引来不必要的口角,那最后谁吃亏呢?这医院大不了我们不住了,但您这年纪再想换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且可以根据心情随时怼人的悠闲工作,可就困难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月影语气柔和却句句藏锋,把收费员怼的哑口无言,就差鞠躬认错了。
她不认为她的三言两语能对一个更年期的女人有过多改变,应是她的反唇相讥起了威慑作用。以致接下来的过程中,收费员虽脸色铁青,但态度却明显好多了,至少让苏月影输密码时做了个请的手势。
目光从收件箱上移开,心中默念着那六位阿拉伯数字,抬手在密码器上输入,停顿少许,则重重的按下了确定键。紧接着响起操作成功的提示音,小票机也吐出了票据。
随着交易成功这一举动,命运悄声展开了苏月影和李慕寒日后的交集,并在双方心中成就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殊不知上帝不经意间捏造的一个小小巧合,创造了俩人相遇的缘分,却造就了十年纠葛。后来苏月影回忆起这段感情时,只留下一句谓叹:要是当初我在医院没刷李慕寒的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