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副尖酸刻薄相的大娘,一双吊梢眼很是不屑地上下打量林落林清:“我哪句话说错了,林落天天在屋里待着,手脸又细又白,她干什么活了?不就是拿着书本在讲台上对着念,就这样天天拿满工分,现在她不光不上课,拔下草就拿满工分,哪像我们,干死干活就拿六七个工分,她凭啥啊她!”
“我就说,会认字的人都能照着书本讲课,又怎么会偏偏要她林落当老师,不就是念多两年书,打量谁不认字啊?谁不会教书了?”
林落抬头,略略一想,直说:“你想让许春佳顶替我的位置当老师。”
刻薄相大娘唬了一跳,面色难看:“这跟我家许春佳有啥关系,你别胡咧咧。”心里恨恨,这个林落就是个呆头鹅,不会说话又不会看人脸色!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老师?
“我确定,你就是这么想的,许春佳跟她丈夫学了几年,许春佳最近经常问我怎么教学,一副要上进的样子,你是她妈,肯定愿意帮她,这样你也有好处拿,最重要的是,你看不惯我。”林落摆事实讲道理,一番话直刺刺的戳在许春佳妈身上,把人扎得面色青黑。
很多人一听林落的话就笑,大声笑,从前没人往许春佳想当老师那方向想,毕竟许春佳连小学都没上过,谁敢想她要当老师呢,但现在林落直接放出话来,前后一联想,由不得人不信,尤其昨天林落才与许春佳闹翻,今天许春佳妈就拿话刺林落。
“许春佳难道真的想当老师?”
“她怎么敢?就凭她跟着她那个知青丈夫认了几年字?”
“重点不是许春佳想挤掉林落自己当老师吗?林落好心教许春佳,许春佳就是这么回报林落的?”
“刘老师不是调走了吗,许春佳是不是想顶上刘老师的职位,我看许春佳也不是这么没数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学那边又没放出消息说要招一名老师顶替刘老师位子啊,就林落几个老师分了刘老师的教学任务。”
“所以刘桂花到底咋想的?”
刘桂花就是许春佳亲妈,她平时就看林落不顺眼,一个女娃娃,比男娃读书还多,她跟已去世的林母又有龃龉,加之许春佳总是用林落当借口,新仇旧恨加在一块,自然不想林落好过。
刘桂花嚷道:“我就是不服,林落不就是有个高中文凭吗,高中生就能当好老师?队上还有那么多会读书的小年轻,谁家娃不厉害,就她林落能耐了?要我说,小学挑老师就要经过那个什么考试才行,这个叫、公平竞争!”
平时听许春佳夫妻念叨得多,刘桂花说起这些话也头头是道。
“林落,你是一个人民教师,你教着那么多学生,你不得当个榜样,不然那些小娃娃一个个有样学样的长歪了咋办?”刘桂花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
林落认真听完,点头:“大娘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当时是通过考试进小学当老师的,不是走后门,我是经过公平竞争进来的,人家学历要求就是高中,当时就算初中学历也不能参加考试。”
刘桂花只觉得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打得她晕头转向。
林落小嘴还在叭叭叭:“挑选老师条件是上头定的,不是我定的,大娘有意见,可以写信寄过去给领导,或者你让许春佳从小学开始念起,她如果真的厉害,就可以拿到高中毕业证。”
刘桂花觉得林落就是故意气她才这么说,可她又不能说林落说错了,因为林落说的根本没错,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本来有些小心思的人一听林落的话,那颗心顿时收回去,如果学历不重要,城里那些工厂为啥招聘的都是初中生高中生呢?谁的心里没有一杆秤?
林清见刘桂花气得呼吸不畅,一张小脸激动得红通通的,凑在林落耳边高兴说:“大姐,你真厉害,把她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落眨眼,有点懵:“哪里厉害,我说的是事实。”
林清也眨眨眼,见大姐还是一脸懵懵懂懂的,顿时“噗嗤”一声笑了:“是是是,大姐说的都是事实。”
虽然大姐好像有点变了,但林清觉得也没变,大姐从前也是这样有话直说,从不会说谎,什么都摆在脸上,就是、咳咳,就是有点会气人了,哈哈哈。
林清面上在笑,心里也在偷笑,时不时看一眼刘桂花铁青的脸。
林落看一眼林清,又看一眼其他人,不仅人类幼崽奇奇怪怪,其他人类也是奇奇怪怪的,她不喜欢这个叫刘桂花的人类,眼神尤其不喜欢。
就算刘桂花没读过书,也知道不可能寄信投诉林落,如果她真寄了这样一封信,得罪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可她想着许春佳说的话,又咬着牙重整旗鼓。
“我就不说其他,林落你敢说你比队里的其他小年轻厉害?”
林落:“你追着我不放,肯定有所图,许春佳怎么说动你的?”
她怎么知道!
刘桂花心里一跳,但看林落表情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心下一松,义正言辞说:“我能有什么想的,我就是想小学的娃娃能有最好的老师,我孙子上着学呢,我这个当阿奶的,关心关心学校老师还不成?要是你教歪我乖孙孙,你怎么赔我?”
林落:“我没有教你的孙子,据我观察,你的家庭上梁不正,下梁也已经歪了,但念在你孙子年纪还不算大,下狠手管,说不定下梁能稍微正一正,再迟一点,没有挽救机会。”表情认真又严谨,仿佛在说学术论文。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