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朕也未曾想到他竟是个如此彻底的蠢物,竟能做出勾结敌国篡位的这等蠢事?”
说到这里,皇帝似乎还有些唏嘘,“若非薛忱那小子以命相搏,扭转战局,只怕朕如今都只能自刎殉国了……”
大概是装了这么多年的糊涂,藏了太多的话,现在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够倾诉的人,皇帝的话也难得地有些多。
他一边缓缓拍着座椅扶手上雕刻的龙头装饰,一边叹息:“薛忱确实是世所罕见的良将啊……可惜,如此一枚良将,对朕,对皇室,却无半分臣服之心。”
唐今听得耳烦,“皇室不曾负他,他怎会辜负皇室?”
皇帝看了她一眼,竟没有反驳,还颇为认可地缓缓点起了头,“是啊,到底是朕那蠢物三弟惹出来的祸……”
“只是唐卿,不知若在你麾下有臣子不臣,你会如何做?”
如何做?
还能如何做?
要么收服,要么杀了。
唐今没有回答,但皇帝相信,她的答案和自己会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冷漠,冷血,心机深沉,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朕也想过毁了他。”
唐氏族人被洪闻道和刑部的人害得死的死,伤的伤,他刻意让人保了一下唐今的命,就是为了看看薛忱会不会为了一个唐今从西北前线跑回来了。
结果薛忱还真回来了。
薛忱回来的那一日,皇帝就可以杀了他。
他便是能以一敌百,面对数万大军也只能落得个死字。
只是……
皇帝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犹豫,“可若毁了他,商国日后竟无将可用,这实在令朕不寒而栗……”
夏国蠢蠢欲动,现在杀了薛忱,以后夏国再犯,谁能上阵呢?
像薛忱这样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良将,可不是遍地都能捡着的。
“只是若不杀,照他这般下去,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反了吧?”皇帝侧头看向唐今,像是在向她确认这事的真假。
其实也不用确认。
薛忱现在的表现,说他没有反心都没人信。
臣子不臣,则君王之位不稳。
皇帝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所以朕想着啊,得好好控制住这头猛兽才行。”
“只是训诫与恩赏对他都已无用,若用稚子与其母亲威胁,与他直接撕破脸皮,以他如今的声望,若是做些什么,朝臣与百姓恐怕会对朕这个皇帝生出不满。”
“如此一来啊,朕能做的,也就只有给他套上一个他无法挣脱的枷锁,让他老老实实地,当一头听命的蠢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