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的神色实在平淡无奇,薛忱也没法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
大抵是无奈,那双上挑的狐眸微微眯了起来,带着些薛忱格外熟悉的威胁。
那个眼神的大概意思就是——我现在懒得解释,你给我乖乖等着,回来再跟你说。
虽然是有点小嫌弃的威胁,但那样熟悉的眼神还是一下就让薛忱心底里那股莫名鼓噪的违和感平息了下去。
他最终还是和平时一样,答了一声“好”。
反正平时也是这样的。
唐今要他去做,那他就去做。
她要他在原地等着,那他就安静地等待着。
他相信她的决定。
从幼时起,他就是一直这样相信着唐今的。
相信她的每句话,相信她的每个决定,相信她永远不会输。
以至于。
忽略了在那双浅色眸底真正隐藏与压抑着的东西。
听到他回答的“好”时,唐今似乎笑了一下。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薛忱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一个几乎淡到要看不见的笑容回想了很多很多很多次,才终于意识到,这一个笑,就是唐今对他展露的最后一个带有真心的笑容。
而那之后,不论薛忱怎么去想,最后他所能想起的,就只有那一天,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朱红宫道之上,愈走愈远的模样。
……
“唐侍郎到——”
宣政殿里并没有多少人。
在将唐今带上来后,曹公公也俯身退了下去。
唐今站在殿中,她并没有跪拜行礼,只是平静地看着那道坐在书案之后的明黄身影,声音轻冷:“臣已顺应陛下之意,将所有罪责推给西北王周弘及其党羽。不知陛下可否告知微臣——宁儿何在?”
一声缓笑。
笑声里,不只是故意装出来的宽仁威严多一些,还是若有若无的讽刺更多一些。
坐在书案之后的皇帝仍旧是那样一副端肃威仪的天子模样,只是他看向唐今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深不可测的凉意。
“唐卿不必担心,毕竟是唐珩公唯一的血脉,朕会好好待那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