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贺薛惟已是沙场老将,绝不会做这般蠢事……
可……
京城与边关终究离得太远,唐今知道的太少,仅凭眼下得知的一二线索,根本无法还原出事情的原貌。
但她肯定,薛惟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
薛惟身死,薛贺至今昏迷,如此噩耗,不仅对前朝是一记打击,对于边关那些还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们来说,更是一记重锤。
三万大军就这样没了,神勇无比的两位薛将军也接连出事,军队不可避免地人心涣散。
夏军趁此反扑,接连攻破了数座城池。
军心不稳的商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就被攻占了整整一州之地。
如此消息传回,一众官员们都已经顾不上为薛贺薛惟父子的遭遇而悲痛了,这会紧急商讨的,是接下来他们要如何应对。
一州之地沦陷,这已绝非什么小打小闹,若继续下去,这夏军怕不是要直取京城而来了。
可朝堂中如今的一堆文官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夏国根本不见使臣,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就是驱使各地征兵,快速派遣更多的士兵去前线抗敌。
但一群临时被调到前线,此前或许只是农民、书生、账房、庖厨等等从未接受过训练的人,便是去了前线,又能做什么,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如此强行征兵,只能致使各地民怨四起。
偏偏此时,前线又有噩耗传回。
重伤中的薛贺病情再度恶化,已然是弥留之际了。
消息入薛府,本就因为薛惟身死而悲痛欲绝的陆氏当即便在心悸之下,去了。
几日后,当陆氏的丧礼办完,那仍挂着白绸的薛府之中,爆发了一次极为激烈的争吵。
声音离得很远,但其中一道声音实在太过激动,便是唐今都听到了些许。
唐今在那棵枣树下站了许久,最终,她没有再等,而是转身回了书房。
……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之时,少年翻过墙头,轻轻落地。
他来到那扇熟悉的窗前,可却没有再和往日一般翻窗而入,而是就那样停留在窗边,安安静静站着。
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少年从胸口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将之塞入了窗缝间。
做完这一切后,少年没有再停留,翻出墙院,坐上了早停在那里的马儿,便策马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已关,但当他拿出一枚金色令牌之时,守城士兵顿时一肃,极为恭敬地为他打开了城门。
寒风凛冽,夜幕昏沉,接下来的路上,能与少年作伴,便只剩下了头顶那一二颗暗淡的寒星。
出城那一刻起,少年便不再回头,
回头就会留恋,所以离开的时候,就不要回头。
但。
那些他所留恋的,却早一步走到了他的前头,等着他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那一盏摆在长亭中的藤条灯笼,便明亮得恍若一盏圆月。
而站在长亭之中的那道身影,她本身便是他望了多年的月。
薛忱还是停了下来。
等少年的身影慢慢走近,站在长亭之中的唐今也轻声开口:“我若不在这里等你,你是不是就要不告而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