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压着声音:“你说什么呢?去什么鄞川?好端端地去鄞川做甚?谁让你去的?哪个混账让的?旁的不学学会自作主张——”
“你。”唐今看着掌柜,“三日前。你让我去。”
“……”
掌柜咳了一声,“那,那不都是,三日前的事了吗?现下不用你去了。你就只想着将这位金公子送去均州便是,路上你千万小心伺候,定要把他伺候好了,一定别……”
掌柜的在唐今的耳边是再三叮嘱,反复强调,唐今盯着面前的墙壁,没有说话。
等他口干了歇气了,唐今才又开口,平平吐出三个字:“我不去。”
短短四个字说得那掌柜一下瞪大了眼睛:“为何?为何不去?”
唐今耷拉着眸子,不说话。
看着她又开始这副样子,掌柜两眼一翻,一巴掌就那么高高抬了起来。
然后一巴掌捂住了自己胸口。
他还打不过这木愣子。
掌柜深吸了口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面色沉痛地搭上了唐今的肩膀,“雁子,不是,雁哥啊,你就行行好,当可怜我行不行……”
平日里总是一脸倨傲的掌柜此刻低声下气地在唐今耳边念叨了起来。
但念叨半天见唐今脸色没有半分变化,他脸色一变,又开始唱白脸:“这不是在同你商量……”
掌柜嘴里的话反反复复,唐今耳朵里的茧子还没听出来,身后那位锦衣公子却已没了那点耐心。
“倒是不知,听风阁已落魄到了如此境地,连个护卫都出不起。”
锦衣公子悠悠起身,语带嘲意:“罢了。本公子还是去寻趟镖局吧。”
“公子留步!”掌柜连忙回过身去,“金公子千万留步,引路护送这事擒雁绝对在水准之上,方才只是他一时没转过弯来才说起胡话——”
“他本身其实是十分愿意护送公子的!”
说罢,掌柜回头看向唐今,睁大了眼睛瞪她:“是吧擒雁?”
唐今就看着那瞪大了眼睛像是威胁,但又用一种快要给她跪下了的表情看着她的掌柜,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忧虑:
“猪怎么办?”
掌柜:“什么?”
唐今重复了一遍:“猪。”
她在认真思考:“后院的猪,离不了人。”
一两天就算了,去均州路途遥远,少说也要一月,这掌柜的又不会喂猪,后院那些小黑猪岂不得活活饿死。
随着唐今沉声的话语,掌柜脸上的表情从白转青,从青转黑,从黑又转回了白。
客栈里忽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轻飘飘的嗤笑打破了店内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