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好吗?
他也不知道。
所有的光亮都在暗蓝的水面之上,但他却陷在幽暗窒闷的淤泥之中,无法挣脱。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问题,也没有力气回答那个问题,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醒来之时,就像是被人突然从淤泥中捞出,来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水面之上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温暖的寝被,贴身的衣服,在喝完药后,带着甜意的果脯……
还有,让他无所适从的善意。
浅眸的青年微微弯腰,安抚着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的他:
“你现在暂时说不了话,但只是暂时的,好好吃药,等之后就会好了,知道吗?”
他逐渐安静下来,点了点头。
“那些追你的人都已经打发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要联系的人?”
他在犹豫之后,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先在这住下吧。”
他并不期待人的善意,也从来没感受过纯粹的善意,所以当骤然感受到善意的时候,他表现得很差。
就像是将自己藏在了壳子里,不声不响,也不会反应。
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嫌弃他,即便是他不做反应,也会温和地同他说话。
青年似乎并不常住琼州,回琼州好像是为了办一件什么事。
但他不出门,所以他也不知道青年是为了什么事而回来琼州的。
他只知道青年很忙,忙到他很少能见到他。
但偶尔遇见,青年就会给他点什么。
一开始是给他书,后来知道他不认字后,就给他字帖。
照顾他的小厮能认字,所以在青年给他字帖后,便会告诉他那些字的意思与读法。
但小厮也有很多字不认识,他将那些不认识的字也都记下,试着去读书。
不认识的字太多,他还是读不懂那些书。
后来,青年似乎忙完了,闲了下来,知道他在认字后,便亲自教了他。
一开始他很担心,因为自己学了很久,还是读不懂书,所以很害怕对方会觉得他愚笨。
但青年却夸说,他很聪明。
……
随着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他也认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一个,不配被作为名字的名字。
因为识得了字,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是多么的低贱,所以,在青年问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回答不出。
于是青年说,那我帮你起个字吧,等你以后字认全了,再自己起。
他点头应下。
青年想过之后,说:便叫郁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