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华也顾不上马了,也飞奔向谢焕跑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妹妹”
奔到跟前的那一刻,“焕哥哥……”泪水注满了眼眶,声音艰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双手用力握住谢朝华的肩头,急急忙忙将谢朝华上下打量,看到她胸口裹着的绷带,脸色一沉,声音带着些嘶哑:“你竟然真的被困溪州城了”他哽了一下,手上愈发用力,低低地说:“你若有不测,教我如何面对……面对……”他卡住,没说下去,话语突然没在喉间,尾音轻轻颤抖。
“焕哥哥……”心像被揪了一样的疼,泪水模糊了视野。
当日谢焕得知谢朝华并未去新乐,之后便失去踪迹,接着又传来溪州城被围的消息,不禁担心谢朝华会不会是身陷溪州城中,而溪州城被楼南军围困,又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越发忧心。此番溪州城一解围,他实在不放心,就亲自寻来了。
“朝华。”谢焕的目光往谢朝华身后看了看。
谢朝华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毫无预感地就撞入一双墨黑的双瞳中,呼吸顿然停滞。
韩琅文。
他的样子消瘦许多,眼圈发黑且布满血丝,目光温和依旧,带着惊讶与欣慰。他站在原地看了谢朝华许久,才微微一笑,说:“琅文知道小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谢朝华点点头,突然浑身有种放松之后的虚脱。
韩琅文接着说:“溪州城守住了,楼南军留下大将军荣肃留守乾州。初冬将至,开春前是不可能再有战事了……
谢朝华努力想听清楚韩琅文说得每一个字,可声音在耳边渐渐不清,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之前几乎被她遗忘的伤口此刻却一阵阵抽痛,提醒着谢朝华……
身体沉重的连一根手指都无法举起,胸口有如火灼般的疼痛……眼皮好重,摇摇欲坠,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喊,但她已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啊……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菩萨保佑姑娘……你听得见我吗?你看看我,别又闭上眼睛……”是翠儿的声音,叫到后来成了哽咽。
谢朝华睁开眼,“翠儿……”轻喘着,发觉说话有些累,她伤得有如此严重?可当时怎么竟不觉得呢?
翠儿握住谢朝华的手,“姑娘你已经昏迷了十天了。”她边说眼睛又红了起来,眼泪滴在谢朝华的手上,很热。
谢朝华看着她,勉强笑了笑,说:“我不是醒过来了吗?我大概只是有些累了,想多睡会儿。”
“姑娘可知道你的伤有多重”翠儿气道,可说得好轻,像是怕惊吓到谢朝华。
谢朝华眨眨有些干涩的眼,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京都那里可有消息过来?”
“嗯,说是让姑娘好好养伤。”翠儿压低声音,小声说,“姑娘你不知道,中山王薨了。”
谢朝华一震,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具体日子不知道,不过还是在围城的时候,那时候消息不通,所以待在溪州城里也没听说。”
谢朝华突然问:“今儿什么日子?”
“九月初十了。”
九月初十了啊……
谢朝华这伤在溪州足足养了一个月,而谢焕因为公务的关系只得先回了建水。
朝廷下旨嘉赏溪州守城有功,只是太守殉国,当日守城的官兵也几乎所剩无几,这番论功行赏在谢朝华的眼里未免觉得有些可悲可笑。
而韩琅文照说功劳最大,可不知何故,旨意中却是只字未提,别说封官了,连分毫奖赏都没得。
这一个月里,谢朝华虽然寄住在韩府,可却未曾见到过韩琅文,只知他忙着帮城中百姓重建及加固城墙。
而十八岁的肖睿世袭了中山王位。
伤口终于结了痂,然后蜕皮,又长出新嫩的皮肤来。谢朝华每每看见这个伤口,都会想,这道伤口可以恢复如初吗?
看着窗外,谢朝华的手里却紧紧拽着一张纸条,许久没有动过一动……
韩琅文无意识地在小径上走着,想着修筑城墙的事情,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走到了后院,眼前的景色有些陌生,此处他鲜少来。
十月的风吹在身上已带着寒意,天色有些暗了,韩琅文正待往回走,却突然闻到一股青烟的味道,循着烟飘过来的方向看去,花草树丛后隐约有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