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皙吸了两口气,唇紧紧抿着。
“你许阿姨找你妈要房子这事,是她做错了,我已经批评过她了。”
“爸,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许梅灵做的事应该由她自己来道歉,您道歉,您觉得合适吗?”
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这代替罪魁祸首来道歉,到底是来道歉,还是给人添堵呢?做错事的本人毫无悔改之意,那到底是要原谅还是不原谅?
“如果您是来替古夏慧求情的,那我就直说没有用。这次时间点比较紧,算她运气好,不会让她久等,过年之前会开庭,让她等着收传票就行。不管她是判赔偿还是判坐牢,或者她什么惩罚都没有,我一切都听法官的裁决。您在我这儿说什么都不管用,倒不如去贿赂法官,没准法官还能对她从轻处理。”
顾韩钊从店里出来,看到阮皙正和她对面的中年男人说话,看那人的面容和阮皙有几分的相似,他推测来人的身份之后略做踌躇,并没有过去,走到另一个方向,扶着玻璃护栏看手机。
顾明臻的病情有些许好转的迹象,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她身边是大伯安排的信得过的人在看护,要是再有人对她下手,理论上来说没那么容易,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顾明臻亲近的人想要进入病房,保安也没有蛮横把人拦住的道理。
为了顾明臻的病,他飞出国去,和美国那边由导师推荐的医生商讨了治疗方案,跑了两天,最终也是无功而返。国内现在的医疗技术的确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在顾明臻的治疗方案上,美国那边的医生也没有什么独树一帜的建议。然而他刚下飞机,还没到城里,就被通知阮皙被付邵涛请去了。
他很清楚,付邵涛并不会对她做什么,或许是想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对一个网红动心,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可他还是没忍住,冒失地自己亲自跑去了公司,此刻想起来,简直是愚蠢至极。
关心则乱这种事,好像很难避免。
付邵涛嘴上提点他,让他记得家族的责任,他以后的婚姻应当是要遵从家里的安排,可能是和某家的千金联姻,又或者,和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娃娃亲结婚。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阮皙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实际上,付邵涛大概心急死了,到底顾韩钊的父亲在生前做的安排到底是什么。
出了一会儿神,阮皙已经走到他跟前,眼圈有些红,不是哭过,但像是憋眼泪憋红的。
顾韩钊抬眼四望,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顾韩钊。”阮皙的声音很轻,顾韩钊低头嗯了一声。
“你既然请我吃饭,我也请你看电影吧,有个动画听说特别好看。”
阮皙说的动画是《心灵奇旅》,评价不错。其实她并不是特别想看电影,但是现在回到g大宿舍里,只有一个低年级且并不相熟的学妹大眼瞪小眼。她要来看电影,只是不想像那样待着,但同样的,她也不想回去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里待着,那样的话,她会想很多的事,然后整夜睡不着,只知道内耗自己的精力。
“行。”他爽快地答应。
等他们到最近的电影院里,最近的场次在八点四十五。阮皙排队买票,顾韩钊也站到队伍里,在她身后。阮皙前面排的是一对情侣,并列地排队,男人搂着女人的腰。
前面小孩手里的玩偶,听说是电影的周边。年轻女人指着那小孩,嗓音嗲嗲的撒娇:“那个玩偶好可爱,我也想要一个。”
“可爱吗?脑袋上连跟毛都没有。”
男人不满地把女人的腰掐了一把,女人笑着小声哎哟了一声,佯装生气地嗔怪他:“在外面呢!”
阮皙心不在焉,回想古国林离开时的眼神,是无奈,还有心痛,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父女会走到现在这个局面,为什么古国林要为了其他人的女儿来伤害自己的女儿。
她和妈妈两个人,都比不过许梅灵一个人,甚至比不过爱屋及乌的古夏慧。
排到阮皙,她要了两张票,还有零食和饮料。
开场很近,没等多久。等进了影厅,找到座位,阮皙愣了一下,怀疑地再看看手里的票,她竟然买到了情侣座。
顾韩钊也发现他们两人的座位和周围的座位设置不太一样,严格地说,是和左右的设置不太一样,他们这两竖列都是双人连座,左右的位置是单人座,每个座之间有扶手隔着。
好巧不巧的是,先前排队在他们前面的情侣,这会儿就坐在他们的前排情侣座上。同排隔着两个位置是一对母子,小孩手里也拿着一个玩偶,和前台那里遇到的小孩手里的一样。
阮皙的注意力都在椅子上,她拿着票愣了两秒钟,“算了,坐吧,很宽敞,我不会挤到你。”
顾韩钊眉头一颤,这是挤到谁的问题吗?
“……我去个洗手间。”阮皙点点头,自顾自坐下,把爆米花抱到怀里,拈了一颗扔到嘴里,然而等顾韩钊一走,她便觉得爆米花索然无味。
古国林太能让她心绪不宁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哭过,即便是跟钱庭分手,也没有。
顾韩钊回来的时候,影厅里的灯已经关掉,正开始放片头,他在昏暗的光线里坐到她身边,同时往她怀里塞了个圆不溜丢的东西。
“什么啊?”她把爆米花放到扶手上,林其他塞过来的东西,是一个跟屏幕上主角一样的一个玩偶,脑袋圆溜溜的。她笑出来,小声说:“你干嘛啊?幼稚,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