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红英微微有些失望,她还想头一个搬进别墅里,好好让梅家的那几个妯娌高看她一眼呢。
梅兰也看出了邓红英脸上的失落,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是顾雷打来的。说他已经到了山水客栈。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梅兰说。
放下电话,梅兰对梅保平和邓红英说:“爸妈。我有点急事必须上一趟井冈山,房子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回头我给你们出十万块装修买家具的钱。”
梅兰自己也默算了一下,二十万的确也只够买一套房子。再让家里拿出这笔装修费委实也费劲,因为他们还要预留出梅菊念大学的费用。梅兰说了这个她不管。
还有,梅兰之所以肯掏这笔钱,是因为她已经决定了,以后的梅家她是不会回来的。房子,股份、餐馆,梅兰都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就看他们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只是。这些话梅兰没打算现在拿出来说。
“好好好,你有事爸送你过去吧。”梅保平见梅兰答应给十万块装修买家具,忙乐呵地推着梅兰要往外走,并抻了一下犹自阴着脸的邓红英。
梅兰拒绝了梅保平的相送,从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了高速路口,上了一辆大巴车,待她找到顾雷时,顾雷正一个人坐在挹翠湖边的草坪上打水漂。
梅兰从草坪上找了几块小石头,在顾雷身边站着,说“你这水平也太洼了,看我的。”
梅兰说完摆了一个姿势,拿着一块小石头酝酿了两下撇了出去,小石头在湖面起起落落了四五下才沉到了水里。
“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顾雷有些不服气,站了起来要跟梅兰比试。
“我怎么不是女孩子?谁规定的女孩子就不能玩打水漂?我告诉你,别看你是男孩子,但是有些体力活你肯定干不过我。”
“不可能,你说。”顾雷摆开了架势要好好跟梅兰理论理论。
“很简单,挑担你肯定就挑不过我,因为你从来没有挑过,还有锄地,还有抛秧,还有推磨,还有。。。”梅兰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着。
“停,打住。我说梅兰,你是来安慰我还是来打击我的?”顾雷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梅兰坐在了他旁边,“你需要安慰吗?”
“当然需要了,不然我来找你干嘛?”顾雷嘟囔了一句。
“好,现在开始,我要安慰你了,顾雷,你仔细听着,你好可怜啊,怎么办呢?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了,以后没饭吃没钱花,从此成了一个没爹没妈疼的可怜孩子,没事的,姐姐告诉你,以后有姐姐的饭吃,肯定有你的粥喝,乖,别怕,姐姐不会抛弃你的。。。”梅兰一边说一边努力挤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惜,没有眼泪可以配合。
“行了,行了,闭嘴,就知道你没有一句好话,你爸你妈才抛弃了你呢。”顾雷打断了梅兰。
低着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顾雷没有看到梅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你看,你爹你妈没抛弃你,日子还是跟从前一样,你有什么可难过的,长辈们的恩怨毕竟是过去的事情,说不定他们当时也有自己的苦衷,而你,既不是法官也不是审判长,你没有权利去判决他们的对错。”乐观的梅兰很快又挤出了一副笑脸
“你说的当然轻巧,事情没摊到你头上。”
这话堵住了梅兰。
是啊,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世曝光了,自己也能这样云淡风轻地说,他们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原谅他们吧。
能吗?自己能做到吗?
梅兰摇了摇头。
“这个要看怎么说,如果之前他对我是真心好过,也真心帮过我,而他的离开又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我会原谅他,而且,我也做到了。”梅兰说的是许岩。
这次回来,她去过镇里专门打听过许岩妈妈的病情,他妈妈的确是得了肺癌,去北京动过手术,现在听说是吃一种美国的进口药维持治疗,而这种药的费用听说一年要二三十来万,许岩家是不可能拿出这笔天文数字般的钱来。
梅兰心疼的是许岩,背负了这么一笔沉重的经济债务和心理债务,这一生,还能有纯粹的快乐和幸福吗?
“喂,我说的是亲情,亲情,不是爱情。”顾雷拍了梅兰的头一下。
“爱情和亲情有相通的地方,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最大的不同是,爱情背叛了就不可以回头,而亲情背叛了却是可以回头的。”
顾雷听了转过身看着梅兰,“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出的话像是有感而发,你说你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伤春悲秋的人生感悟?”
“切,你以为谁都像你,温室里的小屁孩,总也长不大,我十五岁就出来打工赚钱了。”
“我靠,十五岁,我十五岁在干嘛?”
“你十五岁肯定是在发愁到底该接受哪个女孩子的追求。”
顾雷听了这话一笑,“还真是。”
梅兰给了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梅兰,你有时候真的很聪明,料事如神。”顾雷停顿了一下开口了。
原来顾雷跟顾璞的父亲顾如松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个检查结果不但让顾雷惊讶,也让顾如松惊讶,因为顾如松说,他的父亲顾润和在他十岁那年,也就是1978年春天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