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存心装死,任她喊破喉咙也没有回应。
陆漾干脆在门前的石阶坐下来,她静了一会,认真道:“苏姨,我是认真的,我不想鸢姐姐再受生育之苦,我们已经有阿翎阿绮,还不够吗?多子多福,这福我消受不起,宁愿绝了这隐患。”
沉默须臾,她问:“苏姨,你有在听我说吗?”
苏偱香隔着门道:“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所以我才来求您,您帮帮我,否则我总不敢尽兴。”
“……”
苏偱香单身大半辈子,冷不防羞红脸,啐了一声:“你敢不敢尽兴关我何事?”
陆少主只能厚着脸皮:“怎么不关您事?您是我陆家供奉的家医,是我的亲姨!万一憋坏我,受累的还不是您?”
“小滑头!”苏偱香自言自语。
“您是医者,当清楚女人生产无异于过鬼门关,稍有不慎就会落得,落得……”她不忍说下去,皱着眉:“苏姨,阿漾求你了。”
她越长大越会耍赖,可没少时听话,尤其在海外流落几年,生死关头历练一番,心眼比筛子还多,专会捡人于心不忍的地方下手。
终是劝不住她,苏偱香兀自头疼:“你让我想想,这事哪能胡来?”
“多谢苏姨!”
“……”
看不见人也不影响她烦得头昏脑涨:“赶紧走!”
打开折扇,陆漾唇边噙着一抹笑,离开时步履轻快。
她将这难题推给苏偱香,苏偱香纠结了一个晌午才决定出手相帮。她出手还有些谱,若是陆漾心急寻了半吊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搔搔头在屋子里左右徘徊,倏地一拍脑门去翻找医柜。
翻了半刻钟才找见那本丢在最底层的医书,若是她记忆没出问题,这是她不知道哪个祖宗留下的智慧结晶。
书页掀开,苏偱香认认真真开始研读。
眨眼半月从指缝溜走。
午后,陆漾再次登门。
夏蝉聒噪得很,阳光穿过宽大繁茂的枝叶,照在斑驳的光圈,苏偱香叹惋地去为她熬药,眼下蒙着一层淡淡的乌青。
为了这事半月来她没一宿是睡舒坦的,不是梦见陆家老祖宗指着鼻子骂她任由小辈胡作非为,就是老夫人不说一句话地看着她,看得她梦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感觉糟透了。
陆漾要当情种,她为家医,自然要听少主的命令。
遑论这不是命令,这求。
都求到她面前了,苏偱香能如何?
她这辈子都没打算成婚生子,说句僭越的话,陆漾和她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少主生下来爹娘早早逝去,好多个夜里都是她抱着哄睡。
苏偱香活了半辈子,头一回在自己家里做贼,陆漾在院子替她把风,等得心里的蚂蚁在热锅上爬了回,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