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已经五十四岁,到底不是修行者,须发斑白,没有了曾经的锐气。
但又多了几分沉稳,几分不可揣摩的深度。
他坐在那里,眼睑微垂,平静得宛若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在他身边跟着一人,乃是他的长子鲍成。
鲍成今年三十五岁,正如荀虞当年。
只是与荀虞相比,鲍成就显得急躁了许多。
他坐在窗户的位置,听着窗外百姓的议论,不禁抱怨道:“这些贱民,竟敢如此编排父亲。”
“您所得,都是君上赏赐,这岂能说是贪财。”
荀彧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瞥了鲍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自己虽然英明一世,奈何家中三子没有一个是守成的人。
长子高傲,性格急躁。
次子拈花惹草,贪恋女色。
三子倒是没有两个兄长的毛病,稳健,谦虚,奈何天资差了一些,终究不是智者,只能算是普通资质。
将来自己若是驾鹤西去,他们。。。。。。。
荀虞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
忽然,他目光一凝,平静如寒潭的面容大变,满是震惊,不解,疑惑之色。
道路旁,乃是一家茶馆。
茶馆二楼,靠近街道的位置,两位男子坐在窗户旁。
一位俊朗年轻,一位儒雅沉稳。
仿佛叔侄两人。
他们样貌气度不凡,但仅以样貌而言,自然不值得荀虞这般震惊。
关键是,他认识两人。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多年的时间,对普通人而言,极其漫长。
可哪怕时至今日,荀虞依旧记得当初的情景。
记得每一个人。
甚至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
因为那正是改变他命运的时刻。
若非当年无意中得到水镜先生的信物,哪里有现在的他。
发家之后,荀虞从未忘记寻找张良等人的下落,想要补偿对方,以慰藉自己的不安。
但让他疑惑的是,自从当年遗失信物后,对方从未前去酒肆寻找过。
时间一年年过去,这个疑惑甚至已经被荀虞忘在了脑后。
毕竟二十多年啊。
人生有几个二十多年。
对方但凡珍视那信物,没道理二十多年都不曾前来寻找。
荀虞以前纠结的时候,想过很多,若是将来双方见面,自己应该怎么解释,怎么赔礼道歉。
但他万万没想过,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两人的容貌与二十年前竟然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