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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刘太后想到儿子，忽又想到赵殊让她将沈若筠接进宫里的事来，凤眸微狭：“你必是已有了人选了，说来听听。”

&esp;&esp;周皇后朱唇微动，却听柳女官在外禀告，说沈若筠到了。

&esp;&esp;刘太后柔声道：“带她进来吧。”

&esp;&esp;沈若筠几日没来请安，行礼却并不生疏。拜了刘太后，又拜见周皇后。

&esp;&esp;周皇后受了她的礼，才一脸慈爱地叫她起来：“比上次见，要高一些呢。”

&esp;&esp;沈若筠眨眨眼睛，有些想不明白，她这还没站起来，怎地皇后就看出来她长高了呢？

&esp;&esp;无须太后吩咐，已有内侍搬了矮脚的锦杌给她。沈若筠坐下，裙下便露出圆圆胖胖，红色金线绣的虎头鞋来。

&esp;&esp;赵月娘奇道：“妹妹还没有裹足么？”

&esp;&esp;沈若筠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沈府大水缸里养过三尺的大黑鲤鱼，她踩着凳子去抓那条鲤鱼精，一头栽进水缸里都没哭过。独独怕这些裹了脚的小娘子像是瞧见什么西洋景，问她“怎么还未裹足”的话。她们目光恍若一堆瓷器咣当当地砸过来，仿佛多看两下，都能擦出血痕来。

&esp;&esp;刘太后替沈若筠解围：“佘太君说她回来，还要教小孙女骑马呢，怎么会给她裹脚。”

&esp;&esp;她说完又与赵月娘道：“哀家与你母后还有些事要商议，月娘带妹妹出去看看花儿吧。”

&esp;&esp;赵月娘乖巧地应了，她比沈若筠高出一个脑袋，牵着沈若筠，连声叫“沈妹妹”。

&esp;&esp;走出殿内，便是沈若筠去扶她。她这样晃晃悠悠颠着小步走路，沈若筠真怕天黑都到不了御花园。

&esp;&esp;“现在再不裹，以后裹起来只会更疼。”赵月娘讲裹脚的事，“年纪小骨头软，裹了也就疼两年，等年纪大了，裹不好且不说，还要更疼一些。”

&esp;&esp;沈若筠疑惑道：“既然裹不好还疼，那为什么要裹？”

&esp;&esp;“若是不裹，未来的夫君会嫌弃的。”赵月娘越说声音越低，耳朵都红透了。

&esp;&esp;沈若筠还是不能理解，夫君是谁？为什么要嫌弃？不过她也不想总和赵月娘聊这个，便不再追问了。

&esp;&esp;御花园里开着从别处移过来的牡丹、芍药，宫里喜欢种这样的花，大朵大朵开得花团锦簇，惹得几只粉蝶儿流连。沈若筠没见过这样多的品种，有些想去扑蝶，却克制住了，一直与赵月娘站在一处，娴静地观赏着。

&esp;&esp;宫里确实是天底下诞节

&esp;&esp;天子诞辰，赵殊给自己的诞节起名“寿宁节”。这日官府会派发环饼、油饼等物，与百姓同乐；宫里有新衣、赏赐，阖宫欢庆。

&esp;&esp;沈若筠记得祖母与她讲过，早年间官家年幼，刘太后生辰也叫诞节，赵殊亲政后便改成与周皇后一般的“千秋节”了。

&esp;&esp;巳时四刻，赵殊与周皇后同来寿康宫给刘太后行跪拜大礼。刘太后受了礼，三人才分别坐轿撵去福宁殿，见早就候在那里的后宫妃嫔并三位帝姬。

&esp;&esp;三个帝姬先与赵殊行礼，因在此前已经排练过多次，故而很是整齐。赵殊叫她们起身，见女儿们均穿着一年景胭脂色织锦上襦并妃色百迭裙，很是喜庆。

&esp;&esp;等嫔妃们拜过，分别落座，乐声便起。

&esp;&esp;赵殊夸赞周皇后将宴会筹办得井井有条，周皇后与赵殊说了些宫务，便将话题引到选秀一事上，赵殊却淡淡道：“此事不急。”

&esp;&esp;周皇后面色一僵，却仍挂着端庄的笑劝道：“官家若嫌选秀太过兴师动众，不若择几家适龄女入宫。”

&esp;&esp;刘太后也道：“皇后说得是，眼下宫里正值育龄的女子还是少了些。”

&esp;&esp;赵殊不语，目光落在三个衣饰相同的女儿身上，忽问刘太后：“沈将军的妹妹可还在宫里？”

&esp;&esp;刘太后薄唇微抿，接沈若筠入宫本就是他的意思，却也配合儿子的明知故问，回答道：“还在寿康宫。”

&esp;&esp;“想她一个小人儿，也是想家的，上午既是阖宫家宴，便去把她也请来吧。”

&esp;&esp;周皇后笑道：“本应如此呢。”

&esp;&esp;沈若筠正在玩陆蕴送进来的那块谷板，见来了个眼生的内侍，传她去参加宫宴，呆楞楞地去瞧齐婆婆。

&esp;&esp;齐婆婆忙给她梳洗，换了诞节前宫里送来的衣裙。因不能陪着一起，还叮嘱她记得要行跪拜大礼，说两句吉祥话。

&esp;&esp;这是沈若筠第一次来福宁殿，心口咚咚地跳，不停想陆蕴说的“无事论”，然后走进了大殿，规规矩矩地行了叩拜礼。殿内乐工们奏着《太平令》，沈若筠便祝赵殊“太平吉祥，万寿无疆。”。

&esp;&esp;赵殊叫沈若筠起身，见她也穿了一年景胭脂色织锦衣，细细一看，竟与帝姬相同。

&esp;&esp;眼见赵殊不说话，沈若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又不敢抬头去看刘太后神色，只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esp;&esp;“是个好相貌的孩子。”周皇后笑着道，“竟将三位帝姬也比下去些。”

&esp;&esp;赵殊喜怒不显：“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