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祁香贝在前进大队已经住了个把月,正是农忙时节,她就在家里帮着做饭。
这些天,她时刻关注父亲祁山的状态,没发现跟以前有什么区别,稍稍放了心,开始相信二哥祁向南的推断,可能真是医院诊断得不对,毕竟如今的医学条件没那么发达,看得不清楚也情有可原,就没跟母亲姚常玉提起,免得她担心。
不过,毕竟胃就是不好,祁香贝时刻提醒他要多保养,喝酒就别说了,那是坚决不行,就连抽烟,她都控制着烟丝的量,不能一下子全部杜绝,要是引起父亲祁山心情抑郁,反而会适得其反,好在祁山为了多亲近团团,对少抽烟也算欣然接受吧。
姚常玉对祁香贝在家里住那是相当开心,从地里回来吃着现成的饭,晚上还能逗弄小外孙,简直不要太惬意。
就连春桃他们,对团团也是亲近的很,虽然不敢抱,每天也要看上几眼,醒着的时候还要陪着玩一会儿,虽然祁香贝也不能理解岁数相差这么多,能玩到什么,不过自己的孩子被人喜欢,她也高兴。
期间,她跟春桃聊过天,暗示她有可能高考的事情。
春桃也活分,虽然有疑虑,可见祁香贝每天书不离手,晚上下工回来就跟着一起学,不就是看看书做做题,对她来说很容易。
要论脑子,祁香贝还真赶不上春桃,以前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也在生完孩子后被打入普通人行列,好在阅历能够弥补不少,要不然,在侄女面前就要丢人了,就这样,有时候还要问问春桃某个数学题怎么解呢。
邵鸿远基本上是隔一天就会骑车过来,转天早点走上班,好在没有进伏天,来回还没那么难受,这也没办法,谁让他见不着媳妇孩子晚上都睡不好觉呢。
这天吃过晚饭,姚常玉又把团团抱到他们屋哄了,祁香贝和邵鸿远围着桌子复习,只听见沙沙沙的写字声,两个人各看各的,互补干扰。
不比县城的家里有电灯,他们俩是围着油灯学习,看一会儿眼前就会出现重影,要休息休息眼睛。
“你知道志国为啥被打吗?”邵鸿远找了蒲扇给祁香贝扇凉。
祁香贝知道邵鸿远不会无故说起这个话题,肯定听到了什么消息,“你知道些什么?”
“你还记得前年四五月份,咱俩还一门心思找房子,看见有人从楼上跳下来。”
“记得,离咱们不太远,摔得挺厉害,嘴里都吐血了,这跟志国有关系?”
“就是志国举报他们家有海外关系,往外传递消息,把人家家里搞得妻离子散,现在那人的姐夫得势了,给他们平了反,回来报复志国。”
“这志国脑子是被门挤了吗?人家有啥关系碍着他了?干啥举报人家去?”祁香贝不能理解,就算人家有海外关系,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千万别说自己是正义使者,她可从来没看出来。
“志国跟那家人根本不认识,他只是做了件顺手的事,真正的主使另有其人,是张有年。”
“张有年?”
是了,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这两年他凭着张学保留下的人脉,发展得很快,办过不少案子,年前坐到了副所长的位置,春节拜年的时候还洋洋得意炫耀了一番。
“是他,据说是那家有点门道,张有年想跟他合作捞钱被拒绝,就使了阴招,可想而知,他办的那些案子里肯定不乏冤假错案,如今已经被上面的人盯上了,一旦抓到实锤的证据,那就完了。”
“他们暗中揍志国而不是大张旗鼓,肯定也有顾忌,应该不会牵扯到别人身上吧。”这是祁香贝最担心的。
“这个你放心,肯定不会,志国的事也到此为止。”
邵鸿远说得笃定,祁香贝不免伸手挤了他的脸,“看来这里有文章呀,说,你是不是跟那家人谈判了?”
“谈判算不上,正好有人情往来而已,我是看在爸整天揪心的面子上提了提志国,他也不算主谋,那家人就没再揪着不放,毕竟他们现在刚起来求稳,也不想得罪太多人。”
“那就好。”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有点风吹草动就得上心,说不定有啥连锁反应。
这种日子又持续了半个多月,天渐渐炎热,祁香贝真舍不得邵鸿远在如此高温下来回奔波,加上祁山一直没出现异样状况,就搬回家里住了。
等到邵鸿远的休息日,两个人再带着孩子回去探望二老。
搬回家的第三天,祁香贝就打了辞职报告递交给茅站长,茅站长在万般惋惜的心情下在上面签了字,“我有预感留不住你,想不到是这种方式,我一直以为你该调到省城去发展。”
只因为去年省城广播站的领导途径芳林县,听见祁香贝的声音很欣赏,正好他们那边打算招募一个女广播员,就想把祁香贝调过去,可惜,祁香贝本身没那打算,恰逢她查出来怀孕,连现成的借口都有了。
“我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的。”
茅站长摇摇头,不以为然,总觉得祁香贝带着这种盲目的自信未来肯定会吃亏。
祁香贝没解释,跟站里的同事一一道别,回家接回团团,暖暖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