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耳边呼出来的气是热的,但简丛却如坠冰窖。
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意思?
简丛下意识想离开傅闻舟的怀抱,想要仔细看看他的神情。
只是他刚有动作,傅闻舟就立刻收紧了手臂,低声道:“别动。。求你了。”
简丛顿时像被人施加了定身咒一样,不敢动了。
傅闻舟闭上眼,心脏疯狂跳动着。
从刚才看到方玉泽发疯开始,他的心跳就一直处于超速跳动的状态。
而当他踹门进到屋里,看到那一片狼藉、发疯的男人和躲在角落不知所措的女人时,他便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思绪都僵滞了一阵。
要不是简丛想上去和方玉泽动手,傅闻舟估计也不会那么快从熟悉的恐惧中挣脱。
而现在,将简丛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温度,闻着他身上令自己安心的味道后,傅闻舟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他这才发现,他的肩背都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隐隐酸痛着。
或许是因为沉寂许久的记忆重新翻出,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总之之前那些不敢说出口的难堪,此刻却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感受到简丛默默收紧的手臂后,傅闻舟封闭在心底的某扇门,终于打开了。
“那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对吗?”他问。
他说的是简丛喝醉那晚的事。
“嗯。”简丛胸口有些发闷,他环抱着傅闻舟的手轻轻上抬,手心触到了对方的后颈和发梢。
他轻轻用指尖蹭着傅闻舟的头发,无意识的行为却让傅闻舟冷静下来。
沉默了一阵,傅闻舟才继续说:“从我有记忆开始,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吵架。”
“那个男人爱喝酒,爱赌钱,还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一喝酒或者一犯病,就会打我妈,也会打我。”
傅闻舟阐述的很平静,就好像他讲的是一个虚假的故事一样,但他身上轻不可察的颤抖却传到了简丛身上。
“一开始,他打我妈的时候比较多,但等我上了小学后,他就开始打我比较多了。”
“知道为什么吗?”傅闻舟轻笑一声,道:“因为我妈怕自己被打,就会把我推出去,反正他只是需要一个泄愤的工具而已。”
简丛心口酸涩地发疼,他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其实一直都放不下傅闻舟,他其实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如果他不爱傅闻舟了,那他现在就不会连心脏都跟着疼。
他曾经想过很多,觉得傅闻舟跟他分手肯定是有苦衷的,但他又觉得无论什么苦衷,傅闻舟都不该这么武断地放弃他。
但现在听到这些后,简丛却忽然希望傅闻舟要真的只是腻了他,才跟他分手的就好了。
“我妈是被他买回家的,她恨他,也恨我。”
“她一开始应该是没病的,但或许是后来生活太压抑,她就也病了。”
“我不记得医院的诊断是什么,但她变得和他一样,也开始打我、骂我,有很多次她都差点杀了我。”
简丛无意识地咬着牙关,不自觉地将傅闻舟抱得更紧了。
“但我不恨她,在她还没疯的时候,她也曾经保护过我,也会为了让我上学一天打好几份工。”
“后来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帮别人做工,邻居们都很照顾我,让我在他们店里帮忙,然后他们会给我饭吃。有时候看到我伤的严重了,也会带我去诊所看大夫。”
“我就这么生活了十五年,到了初三的时候,我的生活才有了变化。”
傅闻舟睁开眼,看着月色下晦暗的花园,萧瑟的花枝狰狞纠缠,像一只只可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