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携谁的手漫步山林?
不能想……不能问……
回首泪湿衣襟……
许多年过去了。
我已经学会不再想,不再问。
只留了一个习惯,常常抚摸左手无名指指节。
这样让我安心。
也让我伤心。
因为,
她就在这里。
刀剑如梦
江山犹是人昔非,少年子弟江湖老。花开花落年复年,当年那些年轻人,还在的,都已经两鬓如霜。
至元十八年,深秋。元顺帝,已是 这朝代最后一个皇帝。
少林寺的山门里,飘然走出 个瘦削的人影。 阵刻骨山风扫过,落叶如疲倦的蝴蝶,残翼扫过他深深的眼角、单薄敝旧的青袍,然后无声无息的跌落进生命的终 。他是明教四位法王中,硕果仅存的蝠王。
黄粱 梦十年过,前尘往事皆成空。
乱世依旧。
朱元璋已经坐大,杨逍还不肯放弃。 却已经倦 。
说不得总说:“ 你看不出老。 还是一样快,如今中原风起云涌, 下之大任君驰骋,岂不快哉?”他们五个,脸上刻满 岁月肆虐践踏过的刀痕,那 一刻,却好像回到 当年,热血沸腾。
可有些东西,不是从眼尾、鬓角的痕迹就能看出来的。
衰老的过程是漫长的,冷酷的,无情的。但 却好像是 夕之间变老的。看那些火焰在中原四处燃起, 种不可逆转的洪流越来越近……
那一刻,心里 一个极重的东西蓦地松 , 就突然老 。
谢三哥还是不肯见 ,从少林寺出来,中原已经是深秋。人活的 这样长,长的折磨;又短的好似蜉蝣,朝生暮死,到头来 切成空,随风,如梦。
白驹过隙,戎马倥偬。 半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难得有这样慢行的机会,和心境。走在洛阳郊外,满地落叶,萧瑟秋风。回想曾经,不过那 边浮云,执着的放下 ,就再无滞涩。只是那些梦……脚尖微微 滞,低头一看,原来只顾着抬头看 ,却没在意落叶下有个半湿的小泥坑。堂堂护教法王疏于防备至此,连脚下状况都未发现……苦笑着摇 摇头,却瞥到 银白闪过。心中 动,掌风挥开落叶,那银白色的,原是两条小小的鱼儿濒死的身影。
泥坑里的水已经半涸,两条小鱼横卧泥中,鱼唇忽翕,像是无声的悲呼,又像是互相呵气以求保命。“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忘,又是相忘……若能忘,若能弃,又何须……“只是让 瞧瞧而已——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耳畔,又是那欢快地吉光片羽……
鬼使神差地, 轻轻拈起 这两条小鱼,向着水塘远远地抛 过去,金色的阳光下,银白色的弧线只一闪,只激起 两朵小小的水花。
猛地 地风起,金黄落叶被吹得漫 飞舞。 微微地眯 眼,风停处,才发现脚下原来不是 个泥坑。而是,两条长长的,带着奇怪花纹的印痕。
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那是带来爱与恨,恩与怨,生与死的痕迹;
那是熟悉的、亲切的、刻骨的、甜蜜的、痛苦的、永远的痕迹。
那一刻的梦,终于醒 。
还没察觉,风已在耳后。
这一生, 我再也没有 这样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