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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老人（第2页）

折宋假装不知少女在窗边偷听，温润笑着，“是好巧啊，那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许抱春傲娇的摸了摸耳边碎发，装作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折公子邀请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同行了，怎么就这么凑巧呢，真是有缘。

余年一个板栗探在许抱春头上，立马跑路，“你就作吧你，许包子！”

许抱春吃痛，伸手在头上揉了揉，立马追了出去，“余事精，你要死啊你！你知不知道很疼啊！”

沈府门前，折宋余年与手里攥了一串糖葫芦怀里捧了一堆糕点的许抱春站在一起，折宋摸了摸腰间印章，有些感慨，“金陵物价真是高的出奇，两块印章就要了我三两银子，再待几天，我就只能抄书卖钱讨生活了。”

余年努了努嘴，示意折宋看身旁，“你看你那穷家子样，这不是有这么个大小姐，怕什么嘛！”

折宋鄙夷的看向余年，伸腿踹了一脚，许抱春嘴里咬着糕点，含糊不清，也跟着踹了一脚余年。随后折宋拿过余年手里香囊，走上前敲了敲沈府的大门。

过了许久，才有一位老仆打开大门，虽是吴地朝中大员府邸，沈府却并不大的夸张。目光所及，前厅干净整洁，院落处栽着一片紫竹，几从夹竹桃，放着一张藤椅。前厅除了一位老仆，并无其他下人，符合金陵城中传言，沈府清廉。

老仆看向三人，出声询问，“公子拜访沈府，所为何事啊?”

折宋递出香囊，毕恭毕敬，“烦请老翁将这香囊交给沈大人，就说是折宋代沈茱萸所给。”

那位老仆接过香囊，垂下眼去，眼神晦暗，言语之间染上几分冰冷，“公子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

折宋看着老仆言语转变，识趣说到，“那晚辈这就告辞了，麻烦老翁。”

三人离去后，那位老仆捏了捏手里香囊，不用去看，他也知道这香囊里是几株干瘪茱萸。这是亡故多年妻子亲手所制，当年为幼子取名茱萸，亡妻采茱萸所做香囊，是他沈昭林之子身份象征。

老人一把将香囊丢到院中，呆呆站立一会后，又走至院内，捡拾起来，认真擦了擦香囊上少许尘土，老人不知是想念亡妻，还是记起那位不孝子，老脸皱成一团。

当年一身心血都扑在家子身上，请最好的塾师，言传身教，只为能教出一位状元郎来。后来沈茱萸学武练剑，金陵观雨一日成剑仙，只为得到自己一句喝彩，可是自家幼子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武夫，这位老人又谈何高兴。那个文气斐然，年少成名的家子做了这世上命最不值钱的武夫，多年盼望落空，他气，所以他将沈茱萸赶出家门，仍是不解气，又找了个罪名，将那个狐媚女子满族屠了，若不是那躲藏青楼多年的魏地女子出手保了那个狐媚女子，千刀万剐了那狐媚子也不解气。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老人虽不愿承认，又怎会不挂念家子，身在朝堂之中，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为了自保，只好叫家子去参加那场凶险万分的围杀，在闻落榻走进那条街前，老人曾去见过那位枪圣，用多年前一桩恩情换了家子一命。老人心里存有一丝侥幸，若是活下来，就让他重回沈家，再去弥补这些年亏欠。

家中哪有老仆，从来只有一位年迈尚书沈昭林，枯坐前厅，等一人叩门。

沈昭林坐回那张藤椅，摩挲着老旧香囊，老脸越皱越深，嘴里反复念叨，“沈府得意沈茱萸，茱萸剑仙沈茱萸。”

老人一只手握紧藤椅捏了捏，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扔出手中香囊，手伸在空中，良久，又收了回来，那张使劲皱着的老脸，终于被泪水打湿，老人不再念叨，只是盯着不远处那片紫竹某处，亡妻去世前，曾经强撑着病躯，想要在那里栽下一丛茱萸。沈昭林不言不语的坐在前厅，直到天色暗下来。

今日之后，就不用再等了。

黑影处走出一人，那人似与夜色一体，站在藤椅之前，对着老人恭敬行礼，“沈大人所料不错，当年确有一封遗诏，如今可以确认，大供奉已将遗诏交给孔夫子。要不要属下与其他在暗处盯着那里的人一同出手，拦下赶往皇宫外的孔夫子。”

沈昭林闭起双目，叹了一口长气，“从旧太子府前那场围杀就可以看出，分量与数量并无关系。小徐，你加上其他人，拦不拦得住鹄鸣山那小天师都两说，去拦人家孔夫子，这么大口气，你也不嫌害臊。”

那人并不反驳，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薄毯，盖在老人身上，“那大人，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沈昭林将香囊收入怀中，脸上神色淡漠，又恢复那位吴地大员姿态，“如今这吴地易主已成定局了，还能怎么办?去告诉那位旧太子，沈府，拥立新帝。”

那人跪下身子，“诺”了一声，转身离去。

沈昭林突然出声喊住那人，声音沉闷，“替我取些上等金疮药，送去给公子，要么有个青衫小娃问你，就说媚香楼给的。”

那人重新归于暗处，四周俱静，东南隐隐有一片红光，是宫外那些丁军。老人睁开双眼，不去想朝堂争斗，只是有些唏嘘，当年总是太严厉，不曾陪伴，不曾给予半分父爱。

折宋接过那瓶金疮药，拿进屋内，对着沈茱萸说道：前辈，那会门外来了一个黑衣仆从，让我把这瓶伤药给你，说是媚香楼托人送来上等金疮药一瓶。

沈茱萸接过药瓶，打开闻了一闻，年少偷偷练武时，母亲总会送来这么一瓶伤药，用了多年，又怎会分辨不来。

中年剑仙轻轻笑了笑，似是对着折宋说道：是媚香楼送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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