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掉泪,&ldo;我真没用。&rdo;
就像小时候他被皇兄扔到军中跟着将军们一块儿操练,手都破了他都不会哭,可是一回到皇兄的身边,皇兄只多看他一眼,他就能委屈得哇哇大哭,还有别人怎么说他都没事,皇兄一说他不好他就掉眼泪,但大侄子不是皇兄,本来大侄子这头再对他不好,他顶多觉得有点委屈伤心不至于哭,但一想到大侄子连他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就真的伤心了。
&ldo;嗯。&rdo;宋小五听着应了一声,别过脸,把搁在床边桌子上给小小鬼擦奶的帕子抽了过来,帮他擦了擦脸。
有人抚慰,德王眼泪掉得更凶了,&ldo;其实我是想我皇兄了,杨标说皇兄这辈子最大的仁慈都用到我身上了,我老想着要回报他一些,可我没用,周元跟我同不了一条心,皇兄的心愿我完成不了。&rdo;
当然完成不了,上一世你就是因此而死了也没改变他,你就是为他再死一次也改变不了,这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不过宋小五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也没说别的,仅是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ldo;我要走了,我要带你们回封地,我不愿意再留下去了,&rdo;德王把脸埋到了她的腰间,哭着道:&ldo;要是把你都害没了,我就死了。&rdo;
这事宋小五知道,她也知道他心里清清楚楚,但他把这话说出来了,宋小五一时之间心中情绪翻滚,心猛地一抖,胸口因这句话被烫得炽热无比。
她知道他恋慕、渴求她的是什么,他喜欢她的强大,喜欢她的果断,甚至是崇拜她的凶猛冷酷,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从别人身上得不到的,她是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这就是真实的她,他们彼此之间被对方的特质吸引,这已是极好的感情,但这一刻,小鬼想到要保护她了,而不是再一味索取了,他把她当成了他的命,自认已经足够理智了的宋小五脑袋还是热了起来。
&ldo;那就走。&rdo;宋小五觉得这就是该走的时候了。
她画了个局给燕帝,但小鬼不应该呆在京中抢皇帝的功劳。
皇帝的兴武强兵不该是他主持,拯救苍生大计也不应该是他在主持,他参与过,让参与当中的重要肱骨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就行了。而且让天下百姓记住他不是什么好事,也没什么用处,民间的圣人英雄都是当局捧起来的,哪天想抹杀掉也易如反掌,但掌管这个天下的上层结构知道有个他,等这个国家真正不行的时候,这些人会想到他的,这才是根本。
&ldo;好。&rdo;德王心里已经早做好准备了,他只是想把伤心难过都跟最爱他的人都说道出来,是以他缠着宋小五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才坐起来收拾好,让等在外头的杨标进来说话。
杨标一听到他说让他准备启程之事,他心里叹了口气,但直接应了一声,&ldo;奴婢这就去准备。&rdo;
他也是强求了,小主公保不住自己的时候,他老想着要让小主公自私点,不要管圣上了,但小主公能保住自己了,能耐大了,他又想着他能为圣上多做点也好,哪怕不为周家,为先帝爷也好。
这才多久啊,他就忘了他小主公之前连自己的小命都握不住的日子,开始苛求他,和他背后的人来了。
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成害死小主公的凶器了。
遂杨公公一下去就大刀阔斧了起来,宫中的燕帝知道了王府的举动,当下心口一疼,坐在龙椅上的他手支住脑袋,这才没往后倒下去。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对此事不闻不问,一来这个天下确实只是他的,小王叔现在在他的秀林院的声望一日胜过一日他就是不多想,朝中大臣也会多想,那些被他培养起来的后起之秀也容易分不出主次来;二来让小王叔走也好,他们叔侄俩能冷静冷静,要是过几年,那个女鬼真没有害小王叔之心,于这个天下也无碍的话,到时候再说罢。
于燕帝而言,他已接受了德王的走;于朝廷而言,德王虽未结冠,但他膝下有子是成年,他在京中留得已经够久了,先帝也走了这么多年,他现在要回封地无可厚非;于宗室而言虽有些不舍,但这一年来德王叔已提拔了不少杰出的宗室子弟,有着这些人当基底,宗室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式微了,是以德王劝说了他们几句,他们也就不多说了。
对于德王要回封地的事,举都上下最伤心的莫过于宋家了,尤其是宋家的宋张氏一得知这个消息,她是知道几天就哭了几天。
宋老太太虽也伤心,但宋晗青正在说亲的年纪,她又有宋氏一族在都城的族务要主持,这让她分心了不少,也就没多想别的,也没有前次得知小孙女要跟父母离开上都城的那次的万念俱灰。
人拥有的多了,顾忌的多了,也就不会紧抓着一事一物不撒手了。
只是张氏是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和心血才把她的女儿带大,把心头肉嫁出去已经是在割她的心,现在要看着她远去千里之外,没几天她人就已经哭傻了,宋韧见着心头更是难受了起来,看着已经难过到了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夫人,无从安慰的他去了德王府,指着女儿想骂她,可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来:&ldo;小没良心的。&rdo;
也不想想,是谁用心血把她灌溉长大。
宋爹一来,宋小五也知道该回去一趟了,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事情,拖一天对她、对她母亲而言都像是在被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