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无所谓过着的小半生,在如今再回想起来,竟然每一幕都是值得回忆,且刻在了她的心中和灵魂上。
这年腊月,最轰动京城的消息是万家被抄家了。
而皇宫里,最震憾皇帝的是他的御林军头领从万家的密室里带回了龙袍金冠,还有一台比他的龙椅打得更金碧辉煌更精致的龙椅。
龙椅崭新耀眼得就像一件瑰宝,世间罕间,无需多想,就可见它出现在人的眼前时众人为它目眩神迷的样子。
燕帝看着这把刺得他眼睛生疼的瑰宝,都不敢上前去摸,上前去坐。
陪着他一块儿看的德王见他站在中间都僵了,凑到身边被他请来的老南阳王肩膀处轻声道:&ldo;这是吓傻了?&rdo;
南阳王苦笑,朝小堂弟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事,就让皇帝静静罢。
德王却没打算放过他大侄子,更没打算放过万家,万家可是想让他死翘翘的人家,他去封地和回封地,一路都遭到了他们家刺客的刺探刺杀。
要不是杨标行事周密,把他出行的计划临时变了又变,又让他随机应变除了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不一定能去往得如此顺利,要知道他的那几个替身可没有一个身上没伤的,万家这次为了对付他,不止是派出了不少的人,还出钱请了不少民间的刺客阻杀他。
&ldo;活该。&rdo;德王这厢又在南阳王边恨恨地道了一句。
他这句话说得还是轻,但比之前那句话说得要重不少,南阳王被他吓了一跳,猛然看向了皇帝,见皇帝没回头,才略松了口气,不满地瞪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堂弟一眼,&ldo;活得不耐烦了?&rdo;
南阳王自持老迈,又是宗室当中最德高望重,主持大局的那一个,对他们皇族当中年轻的小德王有管教之责,便皱眉又斥了他一句:&ldo;哪些话当讲不当讲,先帝在的时候没教过你?&rdo;
&ldo;教过我,我可听着了,是他没听着,看看,都把人惯成什么样了?&rdo;德王抬抬下巴,指了指他大侄子。
南阳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是对皇帝很不满,但他毕竟不是皇帝的亲叔叔,还隔着一点,就不能有德王这口气了。于他看来,皇帝的性情像万家的多一点,像他们周家老祖宗的地方反而少,就是之前爱胡作非为的小德王也比他更像是周家人。
他们周家人出头打挑的,都很果敢勇猛,婆婆妈妈的,哪当得起一国之君的重责?
但这些事,南阳王敢想可不敢说,这下听德王说出那么点意思来了,他扯了下嘴角,浅浅地点了下头。
&ldo;老哥哥,&rdo;德王讨厌死万家了,但不得不出手救他那个给他皇兄把绿帽子戴得满天飞的嫂子,&ldo;现在万家是没得救了,咱们大侄子要是敢救,你跟我一块儿把他揍得满头包行不行?&rdo;
快年近七十的南阳王实在不太适合跟他跳脱的小堂弟说话,但谁叫这宫里跟他最亲,跟皇帝也最亲的人就这小德王了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话道:&ldo;你呐,这两年才稳当点,怎么这说话就又闹起来了?&rdo;
德王浑,敢打,他这低他身份一截郡王怎么能?虽说他也想伸着老胳膊老腿打人一顿。
&ldo;你不打我打。&rdo;德王不耐烦地道了一句,又凑过去跟他咬耳朵,商量起了事来:&ldo;但你看他那熊样儿,怕是舍不得那一个,我看这朝廷再这样下去也不行了,要不……&rdo;
他跟老郡王交换起了事情来,一边是这边给宗室让出几个位置来,另一边则让南阳王帮着把太后保下来。
说起来这事大侄子非要保,谁也拿他没办法,但大侄子一旦突破这根线,国基就要不稳,到时候这作多大的恶都能按他的喜怒来定的话,没有方圆约束着这个朝廷,这个天下,他们老周家也就真完了。
南阳王静静听他说完,朝他摇了头,老家伙聪明得很,&ldo;这个还是先看圣上是怎么说的罢。&rdo;
德王闻言敛了下眼,抬眼朝燕帝看去。
这时燕帝已经站在了崭新的龙椅面前摸着龙椅,一直都未出一言。
德王正要说话,却听他道:&ldo;老王叔,小王叔,你们出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rdo;
&ldo;这还有什么可想的……&rdo;德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正要说话,却被南阳王拦了下来,拖了出去。
出去后,南阳王邀德王一道出宫,但被人拦了下来,南阳王很是不满,等和德王被请进了宫殿入座后,他朝小德王摇了摇头,直言道:&ldo;我朝休矣。&rdo;
他们周家要完了。
德王一听一愣,心中警惕心大起,又凑近了南阳王,跟他咬起了耳朵来。
南阳王也知道了他被万家劫杀的事,很多事也不再瞒着他,跟他说起了宗室中人对皇帝的不满来。
德王这才知道隐于朝廷后面的宗室对他大侄子有多大的意见,他听老堂兄的口气听出了他就是大侄子出事了,他们也不会管更不会出头的事情来,这些留在燕都中的宗室手中尽管没有什么权力,但他们毕竟是老周家的人,他们都不想护着大侄子只想袖手旁观的话,那大侄子在他们那还真没有什么人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德王听到最后都噤声了,南阳王看小堂弟一派说不出来一字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头,&ldo;先帝走了,看他和他娘那架式,我们还以为你命不久矣,好在你身边还有个义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