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阿婆拄着拐杖在院门外探出半个身子,佝偻的身体没在黑暗里,半张爬满皱纹的老脸在闪烁的路灯下明明暗暗。
上官鸢尾乍一眼还以为是个鬼飘在那里,吓得转身就往屋里爬,爬了一步想起自己也是个妖怪,怂什么?
瞪着眼睛转过身去,尤阿婆已经走进了院子里,那张脸也在视线中清晰起来。
她一愣,擦着脸上的眼泪,“尤阿婆?”
尤阿婆拄着拐杖四下看了一眼,返身关上屋子的门,屋内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上官鸢尾打小就怕尤阿婆,心里已经有阴影了,当下就心里发毛地抱着膝盖往后退,带着鼻音小声道:“尤…阿婆,你干嘛?”
黑暗里传来她压低了的苍老的声音:“娃子,你是信神者吧?”
上官鸢尾吞了口唾沫,不说话。
难道尤阿婆发现她是信神者,要把她给手刃了?她还没去救人,也还没成神拯救族人,就要死在尤阿婆手里了?
“听说地水区出现了三个信神者,其中一个男娃娃死了,尸体不翼而飞。
事发当天,你回到家晕了整整三天。
与此同时警部人员在四处摸查人口,看谁家失踪了人、死了人,查到木尧家里时,看见一具毁了容的尸体。
再然后,你和米柚被叫走了,晚上,就来人带走了你妈和米柚的奶奶。
娃子,那三个信神者就是你们吧?
死在司法楼的那个男娃娃就是木尧吧?”
上官鸢尾突然哽了一声,两只手不停抹着眼泪。
木尧的事情连桂芬阿姨都不知道,现在被尤阿婆说了出来,她莫名地一阵心酸,像是终于有人发现了被人藏起来的木尧。
尤阿婆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不想承认,低了低声音说道:“你不用瞒我,这个村里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老婆子。
那天早上,木尧和米柚一起去你家看你,你发了两天烧,他们急坏了。第三天你病好了,你们三往镇上跑,木尧就再也没回来过。”
尤阿婆顿了一下,她听见了上官鸢尾的哭声。
屋子里沉默了几秒。
“娃子,你不用怕。
神再不降临云之崖,云之崖就要完了。”
“什么?”她呆了一下,望着尤阿婆声音传来的方向。
尤阿婆居然信神?
“一百多年前,云之崖遇到一场大的灾祸,整座岛几乎沉入海里。
那是一只住在海里的妖兽作怪,当时来了一位神,他与那只妖兽大战时,整个天地黑作一团。
天亮起来的时候,妖兽和神都不见了,云之崖也恢复如初。
我的奶奶说,那位神的名字叫‘诀’,主火,他的神魂是一条龙,红色的鳞片,一对火焰生成的龙角。
后来,在我爸爸小的时候,云之崖突然颁布了禁止信神的律法,到我出生的时候,神已经离开了这片土地。
禁止信神的那个人一定是妖!云之崖被他掌控在手里,是见不了天日的!
三十年前那起灾祸不了了之,如今守塔人全部失踪又是不了了之,这都是那只妖怪在作孽!
娃子,他们禁止信神是为了逼走神,只有让大家重新信神,神才会再次降临云之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