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着小香风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包臀裙下的腿长且直,就是受过伤的地方涂了很多遮瑕。一点淡妆,又白又美,低眉敛目、细声细气,宛如水底最最顺从的青荇,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跟泼辣蛮横的张晓诗还不一样,蒋依依是真的好女人,根本不用深造茶艺,伪装白莲就是男人无法抵抗的温柔乡。
孙娅望女人一眼,嘴角沉了沉。
向来好脾气也翻了个白眼。
宁愿坐地板,也不愿意再往后车厢挪半个屁股。
叶夕颜收回目光,静静盘腿望着玻璃上蜘蛛网似的弹痕出神蒋依依为什么出现在后车厢跟许忘川和许星年坐一起?苏铭去哪了?他们还是男女朋友吗?蒋依依和许忘川是什么关系?
问题接二连三冒出。
叶夕颜掖住袖子擦擦眼睛,笑了笑。
问这些干什么?
实在无聊,自寻烦恼。
女孩在心中默默与他和曾经的自己道别、再道别,将波涛汹涌的心修成不动如山的茅坑石头。
就这样吧。
叶夕颜对自己说。
下一站,你南我北,就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上辈子被男人呼来唤去,像个方便的飞机杯,这辈子她也是异能者了,不找两个美男享尽齐人之福实在有点浪费。
嗷嗷嗷嗷呜
人的惨叫结束了。
狗的惨叫响起了。
叶夕颜瞳孔一震,踉跄跑出,皮皮!女孩声嘶力竭吼道,泪水夺眶而出。
皮皮哀嚎着躺在许忘川脚边打滚,一边滚一边扭,根本没有受伤。
妈的,死狗。
也就大半年没见到许忘川,怎么能急成这个狗样,还要不要脸了?
叶夕颜松口气,捂着抽筋的肚子站出来。
四处都是爆头的劫匪,血液炸得到处都是。
赵光明抱着老胖的尸体哀嚎,说他做的冷锅串串世界第一好吃,现在就这么没了,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阴霾离散的阳光下。
沁凉刺骨的春风里。
许忘川一头雪白的发,蹲在地上揉皮皮的肚子。
他的形象比起人类更接近丧尸,小麦色的肌肤泛着死气沉沉的灰,眼珠几乎不动,眼皮几乎不眨,发丝又白又硬,比起魏医生健康柔韧的白发更加像已经枯萎的茅草,透着一股枯败的野,又藏着一点幽寂的哀。
叶夕颜奇怪他好好的一个铁直,怎么末世了还娘们兮兮地染白发。
不曾想。
那年许忘川追她的棺材,顺着河流跑啊跑。
在棺木倾覆没入水中时,念如灯灭,一夜白头。
人不是还能喘气就是活。
心若死了,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