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腕,现在还有一块淡色伤疤。”这一句如离弦之箭,挟着锐利的啸鸣从太后心间射过,她不知是惊是怒,全身都籁籁轻颤。
在场众人都是男子,晨露使个眼色,秦喜大着胆子上前,惴惴不安道:“太后娘娘恕罪。”
他揭起太后的罗袖,在雪肤之上赫然见到那块疤痕,果然是分毫不差。
太后也不反抗,只是失墙伫立着,说不出的孤单萧索。
血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玄色纬衣上重重团了本色暗花与金红缠丝绣。
虽然眼角有淡淡细纹,却仍遮不住那份皎美高华。
“沛之,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仿佛已痛绝心肺,她低低问道。
平日幽深平静凤眸中宛如盛了两团火焰,灼热而凄厉。
“阿媛,你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王沛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隐忍的哀伤。
“我可以为你去刺杀政敌,可以为你隐忧避世。但你却仍不罢休,你要废黜今上,让未出世的幼儿即位,她让你继续垂帘听政,九州天下被随心所欲,却又要置苍生黎民于何地!”王沛之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顾四周众人的低哗,只是凝视着太后,目光沉痛决绝。
“够了。阿媛,罢手吧!”他温柔的,宁静地喊着她的闺名,再一次恳劝道。
太后低低冷笑,目光中混合着强烈爱憎,“你说得真是轻松。”
她笑得温柔凄楚,“我自十九岁伺奉先帝,到如今已经二十六年了,夜夜梦回,有哪一夜睡得安宁,你真以为是我恋栈权柄,欲壑难填吗?!”
她眺望着重重的宫阙飞檐,轻轻的,字一句道:“这帝阙千里,玉座珠帘,一旦拥有,便再不能失去,除非是……”
她微笑着,轻轻吐出那个天地间最可怕的‘死’字。
王沛之悚然心恻,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道利芒。
“小心!”
他飞身扑去,间不容发地把太后推开,那道利芒闪着幽暗地绿光,直直刺入他胸。
变生肘腋,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其他。
一道矫健柔弱的身影从宫墙上跃下,以手中弩箭再次射杀两人,负起静王就转向疾奔。
无数人在这一瞬惊呆了,待回过神来,维修组上前急喊:“大将军!”
“王帅……”
“王大人……”
王沛之平躺在地,太后近乎痉挛地握住他的手,瞳孔收缩为一点,面庞因震惊而扭曲。
“沛之……”
她颤抖着,绝望地低喊,白皙柔腻的手掌,被那潺潺而出的血泉沾染浸润。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流出,灼热地,咸苦的,落进王沛之的眼中,近乎滚烫。
“不要哭,阿媛。”
她咽喉咯咯作响,却勉力撑起身躯,对着左右亲兵道:“把她拉开。”
从人无不凛然,强硬地将太后搀起,正要拖离,却见她剧烈挣扎着,竟摆脱了几个有力男子的钳制,扑回到他身边。
“我不哭。”
太后只觉得漫天星辰都在旋转,这繁华若梦的宫阙万重好似在崩坏、风化,雕梁画栋化为朽灰,一寸寸地,消逝眼前。
她咬牙微笑着,笑容一如二十六年一般妩媚清丽,“坚持住,太医马上来了!”
王沛之戎马半生,眼光如炬,微微一瞥自己的伤势,心便沉了下去。
他眸光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