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信物?”
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又好似带着惊奇的怨毒,晨露冷笑道,反唇相讥道:“先帝给你信物,就是让你谋害他儿子的吗?!”
宸宫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变
“若真是谋害,驸马怕是死于当场,也不会把军权交出吧!”
王沛之笑道,心中却是如刀绞一般疼痛。
阿媛,你素来坚强,可这一回,你面对这绝境,将如何呢?
他暗自默念着,终于抬起了头。晨露只觉得那双眼,含着虚无的怅然,近乎淡漠的狂然,哀伤的,隐忍的,决然的望向自己。她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答道:“即使如此,你手握京营,在这等险恶关键的时期,实在难以让人放心,你若还有为臣之心,就应当交出军权。”
“若我不愿呢?”
“那便是……”
呛然一声,太阿剑瞬间出鞘,在幽暗中灼然生辉,疾速向着他的咽喉直取。
王沛之虎口贲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身,这才险险逃过一劫。
“于阵前取大将首级,不愧是她的传人,风格亦是酷似啊!”
他轻声低喃道,居然再次微笑起来。金戈火花迸裂之间,两人身影在半空中变幻,再次落地时,晨露衣袖被刺出一道两寸裂口,而王沛之倒退两步,终于忍耐不住,哇地吐了一口血,顿时面色苍白。
“原来是你!”
晨露豁然开朗,以剑指他道:“那夜的刺客,我一直觉得招式眼熟,却没曾想居然是你!”
她冷笑道:“你到底是静王一党,还是替太后办事的?!”
“我只是依从我的本心。”
“好一个依从本心!夜袭取我的性命,也算是依从本心吗?”
“那是还债,人做的孽,总是欲解不能,总是一再蹉跎。”
王沛之的嗓音低沉,仿佛深溺于某种隐痛之中,他抬起头,轻声道:“你上次伤我的剑招,是寂灭三式吧?”
晨露微微一凜,沉吟不答。“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的,但于我来说,看到这剑招,就想起自己最深的一桩冤孽来。”
王沛之声音坦荡的,继续道:“这些冤孽,都是我年轻时候造下的,午夜梦回,仍会汗湿重衣,心如刀绞。”
“桩桩件件,到今日,终于要了结。”
他的声音在血月下仿若虚幻,晨露蓦然想起自己在孟兰节的夜晚,追着幽渺河水明灭的莲灯随波飘荡。那种感觉,就好似即将沉溺的灯焰,怅然的,宁静的,用尽自己全部神粹的,燃烧。
“你一贯方针意欲何为?”
“入宫,襄帝勤王。”王沛之毫不迟疑地答道。
“京营将士到底效忠于谁?”
“当然是当今圣上。”王沛之笑得怅然苦涩,一字一句道。
晨露见他如此坚定,于是沉吟道:“口说无凭,你要如何相信。”
“这位娘娘,王大将军如何,我们不敢担保,但我们自己,却绝不会为虎作伥,做那谋逆之。”
大营后面,出现几道人影,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是那位齐姓老将。
“是啊,大伙儿虽然敬仰大将军,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况且王大将军刚才也说了,就是信不过他,也该信得过先帝的眼光。”先帝的眼光。
这话本来极是妥当,晨露听了,却顿时面沉似水,目光冷冽森然。
一旁那年轻将领终于开口了,“一旦有变,将士们是听我们的,朝廷如果担心我们谋反,尽可以先派人将我们的家人看管羁押,我先说了,我家在燕子巷……”
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爽朗地报出自家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