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听便知,这是在说云萝,他压住心头火气,从慈宁宫辞出后,便上了肩舆。朝着碧月宫方向而去。
秦喜在旁随侍,善解人意道:“皇上,云贵人那边?”
皇帝微一沉吟,道:“也罢,赐云萝云锦五匹,取一罐上好的白药给她。”
碧月宫中,丝毫不曾有香氛馥郁,只是将重重帷幕卷起,任由清风吹入。
皇帝一进殿中,便觉心旷神怡——
十六扇落地雕花檀木门,被齐齐打开,日光淡淡照入,毫无晦涩昏暗之感,重染的纱缦高高悬起,保有飘渺尾端,在风中飞舞。
“这是做什么?”
皇帝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晨露一身宫装未褪,鬓间步摇,荧华迷离,她半倚在窗边,飘然出尘。宛如姑射仙人一般。
“我受了点小伤……”
她静静说道。
“就是那块冰琅惹的祸?!”
元祈心疼不已,怒道:“安王将这等邪物贡上?!”
晨露苦笑一声:“他并非是对我而来。”
她由绢衣中,扯出一角非帛非金的料子道:“前日我接到警示,便早有防备,穿了这金丝软胄,没曾想,那冰琅穿透之力,竟会如此厉害!”
“是母后?!”
元祈怦然问道。
“她早已安排下座次,那冰琅碎裂的时间,也早就被计算好。”
晨露轻轻叹道:“她终是不能容我于世上,也难怪,皇后是她嫡亲的侄女……”
她素来刚烈,如今幽幽道来,竟平添了几分凄冷抑郁。
难道她……竟也是对我有意?
皇帝又惊又喜,心中但觉如饮甘霖,几疑在梦中。
“你不要担心……有朕在一日,绝不容她们伤害于你!”他对着倾心的佳人,郑重说道,目光炯炯。
晨露凝视着他,良久,她悠然一笑,眸子在瞬间晶莹一灿,旋即黯然。
“多谢皇上……”
她低低说道,仿佛喜不胜禁,眼波微微荡漾,有如一潭深水。
“皇上莫要为了我,与太后伤了和气……其实今日之变,也不全是她的授意。”
她秀丽的眼睫微微颤动,有如蝶翅一般。
“还有谁参与其中?”
“安王殿下。”晨露语声清冷,在整个殿中轻轻口响——
“其实他进献这冰琅,本欲谋害的是您或者太后。”
“这样的珍奇只有您两位配用。太后大概瞧出了其中端倪,所以……”
元祈这才恍然大悟,他几乎要冷笑出声——
“这才是朕的骨肉至亲呢!”
他笑声中含着讥讽,更有空茫而寂寥的无力。
晨露静静凝视着他,眼中光芒幽深,踌躇、隐忍、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