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我会借季徐氏之手大闹一场,找间寺庙清修抄经。以便在除夕那日,请和尚们为爹爹再做场法事。”
大梁朝服孝三周年称为“谭祭”,行释服礼。
哪怕爹爹生前曾几番扶助季家,但那对母子自私自利,决计不会同意在除夕操办谭祭的。
两位管事齐齐一怔,面露悲痛,皆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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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绿杉急得满头大汗,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前院里已派人来催促数次,家中有贵客到访,言明让您速去前厅。奴婢佯装卧病在床,托词不愿以病容见客。然而不仅季夫人派人前来催促,就连季公子也刚刚遣管家来了一趟。”
周稚宜的眉心重重地一跳,边解开盘扣,边疑惑询问:“可知来的是什么贵客?”
“您还记得下大雪那日,蘅芷阁的账房他家房屋倒塌,季公子前去帮忙主事。听闻此事,东家带着一车厚礼登门拜访。”绿杉撇撇嘴,上前伺候姑娘更衣。
触手肌肤滚烫,她“呀”一声:“姑娘,您好像发热了。”
周稚宜抬起手背触碰额头,难怪她总觉得鼻腔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刚见完两位管事,她心情正激动着,并不感觉疲惫,柔声吩咐道:“让厨房送碗姜汤来去去寒气,慕三姑娘亲自拜访,我定是要见见的。”
绿杉心知姑娘身为调香师,极为欣赏慕三姑娘才能与气节,这阵子不知听她夸赞多少回。
姑娘脾气执拗,劝也劝不住。
她赶紧催促守门的婢子去拿姜汤,自己则捡了一把象牙梳子,沾了蔷薇汁子的水,给姑娘重新梳妆。
顺道说起李婆子偷香之事:“……奴婢失职,叫那老虔婆偷了一枚去,还请姑娘责罚。”
铜镜倒映出少女微微蹙起的柳眉,“那香尚未制成,还得封窖十日,她不过得的是劣质品,且随她去吧。”
左右季穆不会为这点小事,为她求个公道,何必自讨没趣。
何况,周稚宜还不打算暴露自己会制香的事情,季氏最是贪财,难保不会打起香方的主意。
如今她是一个子都不愿意给那对母子的。
就在这时,婢子又进来通禀:“管家在门口问,姑娘是否已经梳妆好了?贵客已经等候多时。”
这已经是多少遍了?
绿杉火气“噌”一下涨上来,破口大骂:“催催催!不过是个女掌柜,究竟作何非要姑娘去见?莫非是季公子要纳的姘头不成?”
周稚宜厉声呵斥:“绿杉,跪下!”
绿杉意识到自己情急下口无遮拦,没有任何辩解直接跪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安得很。
看她还知晓自己哪里错了,周稚宜脸色稍霁:“你就在这跪一个时辰,涨涨记性。”
慕三姑娘背靠慕家,父亲身居要职,这番话若叫人不小心传出去,绿杉有命难保。
周稚宜抬眸,冷睨向门边站立的婢女:“方才你什么都没听到,若叫人传出闲话,我定问管家买了你,再发卖到岭南去。”
通身凌厉气势,叫婢女吓得瑟瑟发抖。
“岳娘,你跟我去。”
整装完毕,周稚宜带着岳娘和众仆前往前厅。
冬日天黑得极快,烛光落在小道两侧的积雪上,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