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止摸摸下颔,无不同情地想,十八了,连撒个谎都不会。
&esp;&esp;公主殿下这是在搞什么,把宫中也难得的极品伤药随意送出,就为了他手上那点淤青?还假借身边侍卫的名义,真当他是傻的,分不清好歹?
&esp;&esp;阿九侧身让沈止进了屋,趁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顺手沏了茶,坐到沈止对面:“沈公子还有事吗?”
&esp;&esp;沈止眯了眯眼,有些发困,却还记得自己的来意,抿了口阿九沏得无比苦涩的茶,顿时身躯一颤,觉得连灵魂都被这味道惊醒了。
&esp;&esp;他心有余悸地放下茶杯,微笑道:“阿九,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殿下的?”
&esp;&esp;阿九单纯直率,藏不住情绪,脸上流露出几分惆怅的意味:“很久了,小时候曾见过一面,后来殿下出了事,我们才被调出来贴身保护殿下。”
&esp;&esp;沈止的眸光微闪。
&esp;&esp;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可以从中提出的信息量已经很大了——这样说来,阿九几人都不是皇帝派给姜珩的侍卫。
&esp;&esp;小时候就见过,那是不是有可能是杜皇后的手笔?杜皇后在给自己的一双儿女留后路?
&esp;&esp;杜皇后为何要很早就给自己的孩子留后路?除非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莫非巫蛊案另有隐情,冷宫走水也不是杜皇后刚烈自焚?
&esp;&esp;沈止越想越觉得可怕,选择性地略过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地问:“殿下似乎不太需要我们贴身保护,你们经常被派出去做什么?”
&esp;&esp;阿九抿了抿唇,紧张了一瞬,很快掩饰好了情绪,恢复耿直的微笑:“就是跑跑腿,买买家用,沈公子没发觉府中连下人都没吗,这种事自然就得我们来做。”
&esp;&esp;“是吗。”沈止心中摇头,却不再追问,他只是有些好奇,并非想寻根究底。
&esp;&esp;毕竟寻根究底的代价应该会很大,比如被拖下水,或者直接“知道得太多了”被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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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止勤勤恳恳地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月,刚同两位厨娘打好关系,建立深厚友谊,即使光明正大偷懒都不会被说什么,还没享受两天,阿九又来了。
&esp;&esp;阿九笑嘻嘻的:“沈公子,恭贺你。”
&esp;&esp;沈止面露警惕之色。
&esp;&esp;阿九是知道他这半个月都忙活了些什么的,憋笑憋得脸色通红,学着沈某人有时故意端着的一本正经架子,道:“殿下看你辛苦,特意将你调去了书房,以后就负责打扫书房,给殿下磨磨墨,清闲多了。”
&esp;&esp;沈止道:“……”
&esp;&esp;从扫茅厕的变扫后院的,再从厨房打下手的变书房小厮,偷懒的机会越来越少,沈止恨不得以头抢地表明自个儿并不需要这种“升迁”。
&esp;&esp;蔫蔫的沈止半死不活地踏进书房,抬头看了眼反复无常的公主殿下。
&esp;&esp;在府中公主殿下大多时候都只松松挽着发髻,穿着深色便服,神色清冷淡静,气势非常人可比拟,只是在那儿那么一坐,看人时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感。
&esp;&esp;沈止不止一次觉得姜珩是生错了性别。
&esp;&esp;除去昭王,圣上膝下还有三位皇子,如今的太子是圣上未继承皇位前,早逝的正妻生下的,刚开始是杜皇后抚养,四年前杜皇后自焚后,便交由常贵妃抚养。
&esp;&esp;太子性格懦弱,若不是四年前出了那些事,太子也应当是昭王来当。
&esp;&esp;其他二王早已离开京城,沈止依稀记得其中一位是常贵妃所生,年纪最小,圣上似乎颇为喜爱他,另一位却是没什么印象。
&esp;&esp;若公主殿下是男儿身,太子之位怎么说也该是他的。
&esp;&esp;沈止盯了姜珩一会儿,惊觉自己想得太多,略一肃容,朝姜珩一揖:“殿下。”
&esp;&esp;姜珩“嗯”了一声,只抬头扫了他一眼,扬扬下颔:“磨墨。”
&esp;&esp;沈止不情不愿地踱步过去,挽起袖子认命地磨墨。
&esp;&esp;他垂下头,神色看似认真,其实早已魂飞天外。
&esp;&esp;姜珩瞥他一眼,看出他在走神,微一蹙眉,目光往下看到他的手腕和那根红绳,拧着的眉头又舒展开来。